為縣丞之女,逢年過節也隨章氏來知州府拜會。她對這座府邸,至少比姜家那邊要熟悉。
是以現在,她便少了些拘束。
“這不是宜悠你送的盒子?”
宜悠食指立在雙唇間,打個噤聲的動作,一雙杏眼頗為沉靜的看向她,而後緩緩點頭。
巧姐也轉過彎來,坐近了兩人開始嘰咕。
“知州府我熟,尹氏手段不比我娘差,且西邊還住著個受寵的梅姨娘。尹氏有兩女,如今正懷第三胎。而梅姨娘所出大公子,如今已滿四歲。”
手勢不住的比劃著,她目露擔憂:“你小心些,等會站在我身後。”
宜悠應著,這些事她早已知曉,不過巧姐這份心她卻是收到。兩世中她性子又不算頂好,巧姐算她排名第一的密友。
“恩。”
“你不用如此感激,你為我連刀都拔了,我定不會棄你於不顧。”
宜悠頗有些啼笑皆非:“是,日後有讓你兩肋插刀之時。”
巧姐拍拍胸脯:“包我身上。”
門邊丫鬟敲過來,她忙做淑女狀,伸出小指勾過來。
宜悠會意,也勾出手指頭與她和在一處。少女手白皙嫩滑,劃在手指上心癢癢的,勾勾纏纏,巧姐頰邊露出兩隻酒窩。
“禍福與共?!”
“恩。”
宜悠眼神中迸發出愉悅的神采,身份差距,先前她雖與巧姐投脾氣,但總有些隔膜。經此一遭,如今兩人間情誼總算落到實處。
“宜悠快吃點心,得虧昨日你想出法子,拿竹籤叉那吃食。不然這麼一折騰,當真得累暈。”
收回小指,她回味著方才那種貼心的暖融融的感覺。前世她雖有親近之人,卻從未有此體會。待人用心與否,果然大有差別。
“倒是挺精緻,也不知縣丞和夫人,還有那些抬嫁妝之人有無吃食。”
巧姐一頓,而後放心倒:“娘定會有所安排。”
宜悠只是方領悟用心以誠待人的事理,便有些患得患失。拈起一塊桃酥,烤得焦黃的小塊點心透著蛋黃與糖的香氣,單聞著便令人食指大動。
此處乃是知州府,自不會像縣衙那般,任由四丫下藥謀害。放著好好地點心不吃,那才當真痴傻。
填進口中,就著上好的鐵觀音,她慢慢品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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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念著規矩只用了小半盤,邊說著話邊用,時辰倒也不難熬。
正午已過,章氏終於歸來。歉意的望了眼宜悠,她言明知州夫人召見。
“此事無法推拒,你二人也不用太過拘謹。”
踏在熟悉的青石板路上,宜悠走進正院。陳德仁素不喜暴發戶做派,正院處處透著大氣,且與三年後並無一絲不同。
躬身後,她飛速瞥了眼大夫人。尹氏要長陳德仁三歲,且女子本就老得快,如今她打扮頗為莊重。仍是最愛的紅衣,她腹部高高隆起,面相上比三年後多了不少寬和。
“還是姐姐你有福氣,身邊人都這般好看,平日看著心情也是舒暢。”
章氏不過分謙虛,也不拿喬,只當話家常的回過去。當得知尹氏所齣兒女皆在京城,於陳老夫人跟前盡孝時,她答道:“陳家自是大家,老夫人出身名門,教出的孩子自是極好的。”
尹氏因母女不得相見的那點氣哭悉數散去,一雙眼有意無意的打量著宜悠。
陳德仁先前已派人來言明,她本因姜家之事存著氣,如今卻是不得不打起精神周旋。觀這姑娘也是有規矩的,雖出身小門小戶,但她有章氏做後臺,西邊那位喜好傷春悲秋的定不敢輕易招惹。若是輪到她這,章氏那點後臺也制不住她。
撫摸著肚子,陪嫁媽媽皆言這一胎乃是男相。此時府中再進一人,當真妙極。
本來的七分不悅變為三分,她揚唇問道:“宜悠姑娘可曾及笄?”
宜悠攥住袍腳,逼直聲線:“並不曾。”
“怕是也快了,這般漂亮的姑娘,合該金尊玉貴的養著。”
這般直白,章氏自迴護一二:“她哪有金尊玉貴,這丫頭最是憊懶,就想著過幾天清淨日子。”
宜悠揚唇甜笑:“夫人這般說實話,宜悠當真無地自容。”
一番被拒,尹氏面色雖不顯,心中不悅卻是更重。
“聽聞老爺壽宴上那牡丹糕,乃是宜悠姑娘所做。自用過一次後,我便時常想那精巧的模樣,不知今日可有口福。”
驅使拜客做那廚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