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滋滋的味道撫平了端陽的恐懼,聽著老爺威嚴的話語,還有夫人柔聲的勸慰,他心中一暖。他見過太多人心不足的刁奴,被主人家鞭打後發賣回人牙子處,因此他本就不想有二心。
而如今,他卻如碧桃般,真心佩服起自家主子。
“端陽自當肝腦塗地,好生做那些活計。”
宜悠只是輕微頷首,並沒有再說什麼。就目前看來,她還是挺滿意端陽和端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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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兩人獨處時,宜悠就見穆然笨拙的抓著筆,在紙上畫著,竟是端陽說得那些個刑法。
“穆大哥這是作何?”
“你有所不知,北夷人都是硬骨頭。他們自幼生活艱苦,大越的大牢管吃住,對他們來說都是享福之地。是以每次抓獲戰服,刑訊逼供都是極苦的活計。如今我聽著人販子的手段雖然陰狠,甚至有傷天和,但若能從北夷人口中套出些許資訊,便能挽救無數大越軍士的性命。”
“所以穆大哥這是要謄在紙上,而後交由廖監軍?”
“正是如此。”
宜悠接過他手中的筆:“你說著,我來寫。穆宇他年紀小,卻是聽不得這些。”
她一手字雖然寫得不好,但怎麼都比穆然的鬼畫符要好一些。
“穆宇聽不得,你就聽得?”
宜悠驚訝的朝他看去:“自然是聽得,穆大哥聽得寫得,為何我就不能。”
察覺到她眸中的堅定,穆然將最後一絲憂慮之心收去。他的小媳婦當真是堅強之人,想著藏在心中沉甸甸的那事,或許在抻一個月,到時她反應不會那般大。
“穆大哥這是怎麼,是不是有事在瞞著我?”
“並無,我說著你寫,其實東西也不多。”
宜悠坐在椅子上,穆然站在她後面,痴痴的望著她柔軟的髮髻。北夷之戰已是等不及,待北地冰雪消融,便是大軍開拔之時。大越兵卒來自各府,各府總督向各州監軍徵集、各州監軍再對治下各縣尉徵兵。
本來以縣尉之職他不用再親自出戰,可陳家哪是那般好相與的。吃這麼大個虧,那幫人連生吞活剝他的心都有。是以這次不僅是他,連帶廖兄也被編入左軍,一個月後大軍便要啟程前往越京。
夫妻倆合作,很快一份文書便寫出來,穆然取出鐵先生送的私印蓋上,吹乾墨跡後揣在懷中。
“我且去趟縣衙,把此物夾在送往雲州的文書中,一併交給廖兄。”
“恩,我等你回來用午飯。”
走到門邊穆然轉頭,就見他小媳婦站起來,一雙玉手撐住桌子,盈盈的朝他笑著。
當即他恨不得自己今早未曾去過縣衙,這等溫柔鄉,便是他意志再堅強一倍,怕是雙腿也會灌了鉛般,捨不得離開。
宜悠瞧出了穆然關門時眼中的黯然,當即她有些疑惑。不對勁,先前與她同處一室,他始終是笑盈盈的,今日著實太過反常。他一定有事在瞞著她,究竟是什麼事?
是長生入官學有困難?還是擔憂新任縣丞大人不是易與之輩?
饒是想破腦袋,宜悠也不會想到分別是那般的近。畢竟成親後穆然曾與她說過,縣尉只需徵兵練兵,而不用直接去帶兵。故而雖然官不大,但這份安逸卻讓無數人趨之若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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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她如何疑問,正月十五卻是臨近。打好腹稿後,她隻身來到了五穀齋。
剛走近她便被嚇了一跳,原來僅僅不足兩月,五穀齋邊上的繡坊卻已是大變樣。偌大的繡坊隔成兩間,改換門庭,青磚牆被白灰包裹起來。就連門窗也是新做的,冒著桐油味的門窗上貼著大紅字的春聯和“福”字,漂亮的行書正是出自常爺之手。
薛夫人迎出來,後面跟著璐姐兒:“穆夫人來了,快進來看看。”
眼見五穀齋還關著門,她乾脆進去轉了一圈。同外面相比,裡面的變化更大,幾乎沒有一處與先前相同。
“春節期間沒停工?”
“年二十九工匠們回家歇息的,他們家就在城內,常爺多發五成工錢,好多人都來搶著幹。”
“那這得用多少銀錢?”
“著實不貴,你們給的那些連一半都沒用上。”
宜悠當即再從荷包中掏出一百兩銀票:“夫人便收下,我代我娘給你。”
“這怎生使得,穆夫人是不知道這個年我跟璐姐兒過得有多清淨。薛家那邊這次不敢惹們娘倆,怕是往後的日子他們也不會敢來,就衝著這一份,這繡坊給官府就給的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