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去摸自己的雙眼。卡蘭朵看見我的反應,又像是惡作劇得逞一樣啞著嗓子直笑:“到底要付出什麼代價,看你自己的運氣。我說了又不算。”
她搖晃著那朵牽牛花:“是不是不敢喝了?”
我看著喇叭狀的花朵裡粘稠無色的液體,遲遲沒有說話。就在我愣神的一剎那,烏瑟突然伸手奪過卡蘭朵手裡的牽牛花,仰頭一飲而盡。
“你幹什麼!”我連忙撲上去阻止,卻已經晚了。連卡蘭朵都沒想到他會這麼做,也盯著他愣了幾秒。
☆、又見尼羅河(一)
卻見烏瑟妖佻輕緩地上揚唇角,那雙栗色的狹長眼眸霎時迸發出傾世絕俗的豔麗。他緩緩俯下身,溫柔至極地吻在我唇上,有一股冰涼從他唇齒間蔓延過來。
那些不知名的液體入口即化,我僵在那裡,看著眼前再熟悉不過的人,卻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其實,那晚在遊船裡,我就已經想起所有的事了。”烏瑟的聲音低緩柔和,由遠及近徘徊在我耳畔。他將我抱在懷裡,我能感到他的手指正留戀不捨地撫過我的後背。
“你的代價,我來替你付。”
有水從我們腳底噴湧而出。翻滾洶湧的波浪眨眼間便將我和烏瑟吞沒,我回過頭,發現卡蘭朵安然無恙地站在水幕外,伴隨著滔天巨浪瘋狂攀升,她和我們之間的距離驟然拉開很長。
但她蠟像一樣蒼老醜陋的面孔卻一寸一寸舒展開,當她對上我的視線,我清楚地看見她露出了一個微笑。
那是個承載著所有美好與希冀的微笑。這樣的笑容出現在她身上,透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扭曲。
她長長地嘆息:“終於……”
下一秒,她佝僂的身體竟然慢慢直了起來。她猛地向後仰起頭,彷彿掙脫了漫長的禁錮,暢快地舒展身體。幾乎就在同時,她的頭髮開始不斷向下延伸,一頭烏黑的秀髮如瀑布般傾瀉至腳踝。她閉上眼,緩緩站直身體,享受著往日的青春活力重新迴歸的滋味。
她再度笑起來,聲音卻宛若銀鈴般清脆動人。她就這樣搖身一變,成了十幾歲的妙齡少女。
我驚訝地看著她,腦子裡翻湧著各種思緒。難道她從我這拿走的代價,就是這個嗎?
我慌忙回頭看烏瑟。出乎意料的,他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在看到卡蘭朵的時候,護著我的手越發用力。
周遭的動靜突然停止了。我們兩人懸浮在波光瀲灩的水中,漸漸的,遠處的景象變得淡薄稀疏,什麼也看不見了。
我張了張嘴,一串氣泡從我面前冒出來,慢悠悠地晃了幾圈,才又消失。長髮和衣裙跟隨著波紋的走向飄動遊弋,但我發現我不僅能正常呼吸,甚至還能開口說話。
“阿塔,他的名字叫阿塔。”
我突然聽見有人在遠處低聲說著什麼。我尋著聲音看過去,粼粼閃動的水幕後,儼然是個栗色長髮的女人。她跪在滿是紫羅蘭的宮殿內,長長的白紗拖在地面上。
“如果您不嫌棄,就讓他留在您身邊吧。”女人彎下腰,對著高臺虔誠叩頭。
烏瑟的身體驟然僵硬了。只見那女人側過臉,露出一張美得足以讓所有人都為此沉醉的面孔,嘴角溫柔和善地噙著笑,對我們所站的方向說道:“阿塔,還不快過去?”
她有著一雙和我一模一樣的蜜色瞳孔。我聽見烏瑟幾乎失去音色的呢喃:“母親……”
也許因為他和家人相處的時間實在太少,我幾乎從沒聽他提起過自己的父母。但在初次相遇的那晚,他告訴我他的母親和我一樣,都有一雙月神賜予的眼睛。
他不由地朝水幕伸出手。女人還在抿唇微笑,顯然,她不可能看見我們。
但畫面很快就消失不見了。新的故事緊接著呈現在眼前。
高大雄偉的神廟內,金髮少女身著阿蒙祭司的黑色披風,興致勃勃對身邊人說道:“阿塔,我現在是底比斯第一先知了!”
少年也跟著開心地笑起來,眼底有不易察覺的寵溺。
少女又神秘兮兮地湊上前:“不過,我告訴你,我可能做不了多久的先知。”
少年的表情一頓。
“拉美西斯說他要娶我!”少女咯咯直笑,一張小臉泛起好看的紅霞,“他快要參加成年禮了,你知道的,他是未來的法老,成年禮一過,他就要選定他的王后了。”
我仔細地盯著水幕後的少女。雖然——我不得不承認她確實長得和我一模一樣,但她終究不是我。至少我提起拉美西斯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