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並沒有上樓,而是轉入樓旁的綠天叢裡,翠綠的綠天葉遮擋了視線,若是白天還還,可夜裡就會讓人覺得有些陰森,腳下也沒有修鑄的小路,這片綠天叢也不是什麼值得人稱道的景緻。
(今天開始,每日五更,我要死了)
湖邊
湖邊
景色不變,湖岸更近,一株的綠天依著一塊等人高的鵝卵石生長。
嘴角不僅揚起一點弧度,他放輕了步伐,繞著巨石轉到綠天處——
果然。
方才所見的少女背依著綠天,身子半靠在巨石上,一副憨然如夢的模樣,晶潤的面板就像嬰兒一般白皙得幾近透明,長長的睫毛微微上翹,她的睫毛比一般女子更黑更密,勾著人的魂魄般誘惑著他。
悠然的籲一口氣,百戰不做多想,小心地將她抱了起來。
沒有想到瓏髓睡得那麼沉,一點他的動作沒有感覺到。百戰無可奈何的輕搖頭:“若是採花盜,你還不被人虜了去?”
他抱著她出了綠天叢,上了觀鷺樓,將她安放在軟塌上,用披風覆蓋她顯得微冰的身子。
“瓏髓……髓兒……”手指輕撫過她的額頭,將劉海掃到頰邊,光潔的額頭露了出來,她不適合用劉海遮了額頭,那樣讓她感覺就像畏縮的小兔子,應該要露出來……如果再像以前一樣甜甜笑著,那是多可愛啊,“四年不見了……”
最令他沒有想到的是,竟然會在別苑偶遇。
他知道,娘美名“女大應避六親”。可,玲瓏還有幾個妹妹不一樣在眾人面前出現,嘻嘻笑笑的玩樂。
惟獨有她,好似要讓所有人把她忘記似的,躲起來,藏起來,不叫外人知道。
“躲起來……藏起來……也好……”這樣就不會有類似聽風的煩惱出現。
睡下的人兒眼皮有些不穩地動了動。
瞬間,寒冰凝上百戰眼瞳。
他倏地地站起來,冷漠、孤傲、陰沉瞬間將他的溫柔一抹殆盡。
瓏髓似乎聽見有人的聲音,秀氣的眉心微蹙,她掙扎地張開沉重的眼瞼,迎入眼簾的,沒有想到竟然是剛才對她冷言冷語的百戰。
頓時,她彷彿是受到驚嚇般的一下子蜷了身子,慌張地望著他。那羞澀、惶恐、防備的模樣沒來由的讓百戰心裡一揪。
瓏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柔荑抓住披風握在胸前,瑩瑩的眼瞳彷彿要滴出水來似的。
她一時回不過神來,記得自己是在綠天處等待,等候夜的來臨,當歸鳥回巢,白鷺互相依偎時……那種她們不曾得到過的溫暖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她想講給娘聽。
而現在,怎麼會?她怎麼會又回到觀鷺軒,而且,為什麼,他會在她眼前?
有什麼哽咽在喉間,她卻發不聲來。
只能揪了披風,有些害怕的看著眼前面色沉冷的男人。
她,名義上的哥哥。
曖昧
曖昧
“哪個……”已經太久沒有和人接觸,在尚書府裡,大多丫鬟都不愛和她說話,而她也不曉得說什麼,唯一能談心的只有母親,可母親偏偏……
瓏髓現在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她諾諾地動了嘴唇,乾啞的聲音沙出喉嚨,“我……”
對了,對他應該稱什麼才好?
他都不認識她……
思及此,瓏髓失望地埋下頭。
“怎麼?不認識我了?”百戰冷笑著反問。
她驚訝地抬頭,他還認識她?確定嗎?他沒有認錯人嗎?
心中一陣狂跳。
“的確啊,有個身為公主的娘,看來你也捨不得記住我這個小人物。”話中似乎有刺。
可單純的瓏髓那裡知道,她連忙搖頭擺手,急急忙忙地否認,生怕被他誤會了:“不,不是的,我……我……”好似說什麼都不對,她囁嚅的道:“哥,哥哥……”
怯懦的眼神,軟柔的就跟小鹿一樣,這樣單純無知,更是讓人覺得楚楚動人。
他眸心一黑,藏下欲色。
“哦……”他拖長了尾音,“沒想到郡主殿下還能記得我?真是讓人驚訝。”
瓏髓壓根就聽不出來他口氣中的不善和隱含的羞辱,她以為百戰真的為自己能記得他而驚訝,就跟她一樣,哥哥能記得她……很開心。
面頰湧上染紅,她不由地又垂下頭,細弱蚊蠅的聲音慢慢說:“其實……髓兒也很驚訝,哥哥竟然記得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