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迴廊那頭,湖心亭的中央,還坐著兩三個正在下棋的男子,那與人對面而坐,午後之時,肩上仍舊披著輕裘的,不是眉目如畫,俊美無儔的恭王世子裴宣又是誰?
言昭華覺得奇怪,這園子裡玩兒的都是年紀不過十歲或以下的男孩子,裴宣和他對面那人怎麼看都不在此列吧。不過,饒是她心中覺得奇怪,卻也知道非禮勿視,當即便斂下了目光。
裴宣在棋盤上落下一子,慵懶的目光抬眼看了看,分明那丫頭先前在打量自己,可此時卻又恢復如初,令人絲毫看不出異樣,果真是個有城府,有心計的壞丫頭。
世人只說他裴宣身體柔弱,成年男子們都在隔壁院落裡打馬球,特意‘照顧他’,讓他在一旁休息,範文籌哪裡坐得住,喊了謝樊來,三兩句一騙,謝樊就做主把他們帶進了女眷們玩耍的湖心亭,以水相隔,不礙禮教,反正範文籌是覺得,看一幫大老爺們兒臭汗淋漓的打馬球,還不如來這裡看嬌花們香汗淋漓的玩兒遊戲呢,好歹養眼不是。
言昭華目不斜視,走到世子夫人坐在的那一桌去行禮問安,世子夫人顧氏知道柳氏的心思,對言昭華素來都還算客氣的,讓人將言昭華扶起,說道:“你是來晚了,小小年紀怎的也和老夫人似的要午睡,先前你沒看見,好些個姐妹都拿到了彩頭,我看了看,今年的彩頭還挺豐厚,有你這懶丫頭後悔的時候。”
言昭華靦腆一笑:“舅母就別打趣我了,生怕旁人不知道我是個懶丫頭,彩頭再好,可那瞌睡來了,擋都擋不住,我也沒辦法不是。”
顧氏打趣她,言昭華乾脆就順著她的話說了,非但不讓人覺得討厭,還頗有一番她這個年紀該有的嬌憨,逗笑了一旁的夫人們,又聽言昭華稱呼顧氏為舅母,便知道是長寧候府的小姐,三小姐言昭寧一直坐在鞦韆上沒離開,那這個想必就是大小姐了,紛紛疑惑,似乎這位言大小姐與傳聞中的印象不太一樣呢,絲毫不讓人感覺傲慢,反而嬌憨可愛,快人快語,生的又是那粉雕玉琢的模樣,清純楚楚,竟與言府三小姐有著完全不同的韻致,更加清雅,更加貼合大家閨秀,世家千金的姿態儀表。
顧氏也是笑開了,拍了拍言昭華的手背,說道:“如今這些丫頭,嘴巴可是個頂個的厲害,我是說不過了。快些讓人帶你去和姐妹們玩兒,多贏些彩頭回來。”
言昭華落落大方的給顧氏和周圍的夫人們都行了禮,這才隨丫鬟去了姑娘們正玩鬧的地方。
第二十五章
謝馨柔將自己手裡的羽毛箭遞給了言昭華,說道:“你可算來了,我這一下午都輸多少了,那個壺口小的可憐,我眼神兒又不好,她們盡欺負我。”
旁邊有幾個漂亮小姐說道:“哪裡是我們欺負你,咱們都是一樣扔的,壺口偏就欺負你不成?別輸了就找藉口,我那彩頭可還沒贏夠呢。”
說話的是威武候家的嫡小姐王碧川,她也是個爽快性子,和謝馨柔比較熟稔,這才打趣她道。
謝馨柔有意讓言昭華亮相,遊戲是小,輸贏是小,關鍵是大家一起遊戲過後,感情肯定能稍微熟識一些,言昭華從前不怎麼出席宴會,對這些世家小姐並不熟悉,所以,謝馨柔有心讓她加入,言昭華哪裡看不懂謝馨柔的意思,心中十分感激。
“好啊好啊,玩兒了一個下午,你可算說實話了,就惦記我那些彩頭了,哼,偏不給你。”
幾個姑娘笑鬧之後,遊戲就開始了,言昭華給分到了三支羽毛箭,謝馨柔暗地裡給她也準備了好些下注彩頭,姑娘們熱熱鬧鬧的又開始了玩鬧,言昭華只覺得自己不能欺負小孩子,別說她比她們多活一世,就算不多活這一世,就憑她繡花十多年的眼力,玩兒擲壺遊戲也不能夠輸啊。
不過她再怎麼不善交際也知道,遊戲這種事情吧,就是要輸一輸,贏一贏,氣氛才能熱起來,若是你一味的輸,一味的贏,那可就少了很多趣味性,大家玩兒幾回就不願意和你搭了。
在這方面,言昭華的經驗總比這些小丫頭要強的多,十盤下來總能贏個四五盤,輸個四五盤,變幻著順序來,誤差總不會超過兩回,讓一干小丫頭都玩兒的十分盡興。
這邊玩的高興,湖心亭的裴宣和範文籌都停了棋興,裴宣拿了一把魚食,軟軟的靠在亭柱子上,活脫就是一副病怏怏的姿態,再加上他那過於秀美的臉蛋,還有天生蒼白的臉色,將‘病怏怏’這個詞演繹的實實在在,多少姑娘的眼睛往這裡瞟,愛慕中又帶著些許同情,範文籌幾乎可以想象那些看中裴宣的姑娘們此刻內心的真實想法:唉,出身好,相貌好,身段好……偏偏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