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磕磕巴巴的解釋:“那個,我,我的意思是說,他剛醒過來,可能,我是說會不會大概還沒有清醒到能夠馬上做這樣的決定……”她越說聲音越小,因為穆遠睜開了眼,忿忿的瞪著她。
韓笑終於意識到自己在說人家小將軍腦子不清楚,她想了想,還是閉嘴了。不去看那四人的臉色,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她聽說穆遠緩緩對雲霧老人說:“神醫先生,我這傷,御醫就曾說要切臂保命,我同意家人送我來雲霧山,是想看看有沒有能同時保命又保臂的希望。”
“很遺憾,我能比御醫做的更好的,只是能保證徹底清除乾淨你體內的盅蟲,讓你今後絕不再犯。而你的手臂,就是神仙也救不回來了。”
“如此,謝過神醫先生。我穆遠若是不能再拿大刀,無法再上戰場,又與死人何異?”小將軍的聲音裡有著堅定的絕然。
“我不是沒想清楚。”他繼續說,韓笑盯著自己的鞋尖,她知道他正看著自己。“從御醫勸我切臂開始,我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要來雲霧山之前,我也在想這個問題。我想得很清楚,鐵臂神刀威遠小將軍沒了拿刀的臂,活著便是恥辱。”
韓笑緊咬牙關,覺得心裡非常的沉重。她聽見雲霧老人說:“既如此,方大夫會安排即刻送你下山,你與家人抓緊時候相聚。天黑之前,你的盅毒必會發作。”換言之,這穆遠的命,只能到今夜了。
穆遠低聲道謝,又再閉上了雙眼,韓笑覺得這是他在試圖掩飾自己的傷心與絕望。雲霧老人從藥箱裡拿出一個藥瓶,對方喬說:“這藥交給他家人,毒發時服下,可減輕些痛苦,走也走的好過些。”韓笑眼尖,看到穆遠聽到這些,眉心和眼皮動了動。雲霧老人又囑咐了一句:“送小將軍下山去吧。”方喬應了,出去招呼待立在門邊的僕役準備馬車。
雲霧老人不再說話,率先往外走,薛松等三人急急跟上,韓笑又再看了看穆遠,然後背上了藥箱子也跟了上去。
幾個人走到了院門口,李木正在跟雲霧老人說上次診的那個胃血病人的狀況,想著師父今日是否還可以再去瞧瞧。院門處三個僕役正在準備馬車,韓笑聽著前面李木說話的聲音,看著側邊拉著車子的高駿大馬,想著身後院內屋裡躺著的一個在等死的威遠小將軍。她忽然腦子一熱,跑前兩步,大聲喊著:“神醫先生!”
她的聲音極響亮,所有人都停了下來,雲霧老人回頭看她,韓笑卟通一下跪了下來:“神醫先生,請給韓笑一個機會勸勸小將軍。”
眾人皆愣,雲霧老人盯著韓笑片刻,說道:“適才小將軍不是說得明白,他並非一時衝動,他受傷已月餘,又有御醫診過,他對這傷勢的結果非常清楚,他家人與他也必是相勸多次,他如今既是考慮明白,下了決心,你橫插一槓豈非找事惹不痛快?”
韓笑咬咬牙:“神醫先生,小將軍如果生念已絕,不會在這臨死之前上山來尋求奇蹟,神醫先生如果不憐惜,不會在他必死之時還賜藥緩他痛苦。韓笑沒有神醫先生的醫術本事,也不是神仙可以保住小將軍的手臂,但韓笑有幾句話不吐不快,神醫先生慈悲,讓我跟小將軍說幾句話。”她回頭看看馬車,那三個佈置馬車的僕役正目瞪口呆的看著她,韓笑一指他們:“反正準備馬車也還需些時候,韓笑就趁這會跟小將軍說說話,很快就出來,不耽誤小將軍下山與家人相聚。”
正在套馬鞍的僕役很想說套完這個就好了,但看看別人的臉色表情,還是閉了嘴。雲霧老人不說話,只盯著韓笑,韓笑揹著藥箱子跪在那,挺直背脊直視著他的目光。薛松、李木等三人皆不敢說話,他們還沒有試過在雲霧老人做了明確指示後反駁或是提出異議的。
韓笑其實心裡也很忐忑,她甚至鬧不清楚自己要幹嘛,她只是覺得這樣就等死,太可惜了。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或者就是因為沒人要做什麼,所以她反而衝動的想做點什麼。
“好,就允你去說幾句,這馬車裝好了便送小將軍下山。”雲霧老人的決定出乎了大家的意料。裝馬鞍的僕役看著韓笑磕頭謝過後火燒屁股似的往院子衝,他偷偷的蹭到另一個僕役身邊,小聲說:“你說,我要不要把馬鞍拿下來好好擦擦再重新裝上。”那僕役也應:“嗯,那我車裡的墊子,也換一換吧。”
雲霧老人冷眼看著那裝馬車的三個人莫名其妙的開始忙碌,輕哼一聲,領著薛松三人往院子裡走,說道:“去北屋坐坐,為師要喝茶。”
韓笑揹著藥箱子衝進穆遠的屋子,方喬正守著,被她那架勢嚇一跳,韓笑對他道:“神醫先生允我來跟小將軍說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