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之後,紅晶的幻聽越來越嚴重了,以至於日日沉浸於幻想之中,還夢見葉振在戰場上戰鬥,還看見了萬人冢,痛苦總像是一個噩夢。炮火連天,目光堅毅的他,毅然決然地走過來,紅晶把它想象為一幅畫,“若是以後能學學畫油畫,就把它送給阿振怎麼樣呢?”與外表上的平靜不同,現在紅晶的內心可是波濤洶湧,片刻不停,彷彿什麼都可以亂得起來。
就拿星期六紅晶和父母一起去丘洲街來說吧。堅持了一個星期的紅晶終於能夠脫出牢籠,自由呼吸了。最近神經興奮的她還是不改本色,畫地為牢,起初還是不願意出門的。但最終還是被母親拉出了門。那天紅晶穿著紅色羽絨服,下身蘇格蘭裙,黑皮靴,顯得青春靚麗。不過這還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紅晶的思想出了偏差。為什麼這麼說呢?看外表上的紅晶可能還是看不出什麼,或許只能看出她眼神渙散,不知道在看什麼罷了。一家人先去了北山頭,紅晶和父親順著石階走上去,開始談論一個運動員的事情。紅晶也只是一句一句地應付罷了,其實是心不在焉。快走到頭了,紅晶停在了一塊石板上,她自分近來身體素質又好了不少,雖然並沒有什麼鍛鍊。“看,我還能這樣呢!”紅晶彎著身子,用力往後跳著,一次比一次跳得遠。耳邊的聲音也沒有停下,崔彬和一眾男生的聲音都在驚歎:“哇哇哇……”紅晶越發地驕傲起來,恨不得一下躍過三尺,父親看她這樣,連忙叫她停下。“我們一起先去找媽媽吧。”時樹莉先去廠裡面了,過一會就出來。所以紅晶和父親一起在外面等她。紅晶看著不遠處的球場,還有幾個人在那裡打球。也是桃花開放的時節,廠門口的桃花十分明豔,只惜無人來賞。紅晶剛想走過去看看,母親就出來了。兩人閒話了幾句桃花,母親說很早之前就開了,也很旺了。
也是她很久都沒有到丘洲街上了,進了風鈴超市,她第一眼就看見了汪虹欣和陳靜宇,和她們打了個招呼後就沒有什麼了。然而紅晶發現汪虹欣的眼神裡透出對她的畏懼,紅晶細想,“應該是我的超我演講和完美人品威懾了她吧。”紅晶也不在意,繼續往超市裡走著,“哎,風鈴裡面怎麼還開始賣水果蔬菜了?”“噢,這裡有一個餅乾我曾經吃過。”“媽媽叫我拿袋子。”……紅晶的思想以超高速的速度運轉,幾乎看到的每一個東西都在她腦子裡轉了一遍。耳邊的聲音還沒有斷絕,“紅姐,不敢想這麼快啊……”“她又開始想那個……”真是亂得像是一鍋粥了。
好不容易走出了風鈴,紅晶一家人向前走著。路上碰到不知道是什麼人,母親和他說了幾句話,紅晶也打了一個招呼,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母親說了她一下。她還是自顧自地往前走,腦子裡混亂不停,突然又出現了初中歷史講五四運動的那一頁,“五四運動是什麼時候發生的?”“1919年5月4日。”方知音的聲音又說:“她連初中的書還記得住。”走過了兩個十字路口,他們回到了家。
江河日下,日日被幻聽叨擾的紅晶也開始忍不住了,與此同時,幻聽的態度也變得不同了。起先是對紅晶充滿尊敬和友好的,現在卻變成了一個需要“聽”的物件。就拿一次地理課來說吧,紅晶那時被幻聽擾得不得安寧,病情也很嚴重,上課的筆記幾乎都沒辦法記,有時候還趴在桌子上。老師正在講臺上講著,紅晶就在下面顛三倒四地聽,後面的於詩敏還踢她的椅子來提醒她,耳邊的聲音一會一個“她怎麼還聽得見啊。”,一會又一個“紅姐,我們在聽你。”沒有片刻安寧,幸好有邊上的洪楚媛,告訴她這邊要記上筆記,那邊要畫起來……事後紅晶回想,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們有一次想把我的幻聽嚇回去,故意給我做恐怖的聲音,那時也有聽見洪楚媛的聲音,會不會她也知道了?真相不得而知。
放學了,紅晶一個人,雖然意識不清楚,但走了那麼多年的路了,不需要什麼意識也可以走回去,回家是不用擔心了。正走到學校的宣傳欄那裡,方意容和初中的同學鍾啟興的聲音又來了。紅晶心想他們的聲音怎麼會時來時去,方意容的聲音說:“不想就沒有了,我們都是這樣。”紅晶試著不想,去做別的事,但是還是有他們的聲音。還記得他們第一次來說話的時候,紅晶看著葉振一個人往宿舍的方向走去,他們很久都沒說話了。自己也回了家,曾風采的聲音這時候說:“葉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們了。”紅晶就真的信以為真,她和葉振有心靈感應,認為那些聲音都是葉振弄來給她治療幻聽的。
後來,他們的聲音從早到晚沒有片刻停息,甚至還出現在紅晶的夢裡,按照幻聽的話來說,他們是在“聽”紅晶的夢境。前一段時間,紅晶到了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