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骯髒不堪的自己,竟然妄圖她的情?
王晗昱,你不配。
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王晗昱,自從你一腳踏進宏王府的那刻起,你就已經掉落懸崖,萬劫不復,你就已經失去愛人的資格。
王晗昱,如此骯髒不堪的你,苟活人世,不如螻蟻。你不配去愛別人,更不配得到別人的愛。
王晗昱……王晗昱……
正文 傻瓜
半夏給火盆裡添完碳,直起腰來,側眼便看見床榻上暗自糾結的祁菁。身體被裹得像粽子,臉頰嘟得像包子。半夏暗自唏噓,眼前這個,當真是白日裡那個機關算盡、精明無比的太子祁菁?
眼前這個,且不論男女,全然像是一個懵懂世事的孩子。縱使是自小跟隨在祁菁身邊的半夏,有的時候也會茫然,到底哪個,才是真的祁菁。又或許,每一面的她,都是真的。
“殿下,您要是想去找晗昱公子,您就去吧。別在這裡憋著,看得人難受。”半夏一邊說,一邊向著床榻走去,伸手拾起剛被她疊好放在床頭的外衣,捧到祁菁眼前晃了兩晃,“只是殿下要穿厚些,夜裡涼,別染了風寒。”
祁菁先是一怔,隨即掀開被子,拿掉半夏手上的衣服,笑呵呵的撲上前去就將半夏抱了個結實,“好姐姐,還是你最懂我的心思。”
“得,殿下別這麼喊奴婢,奴婢折壽呢。殿下還是快些到隔壁去,那人還沒睡,說不定也是在等著殿下呢。”
半夏抬手輕推祁菁,祁菁憨笑著賴在她身上不下來,鼻子還故意重重吸了兩下,“好姐姐,本太子怎麼聞到一股子酸味兒,姐姐該不會是在吃昱兒的醋吧?姐姐別急,太子妃的位子本太子可一直給姐姐留著呢。哈哈~”說罷,祁菁趕在半夏發飆之前,就從她身上迅速跳了開去,拉過床上的外衣自己穿了起來。
半夏那邊兒又羞惱又無奈,攥著袍擺,口中咕噥了一句,“壞小孩兒。”
“半夏,你在嘀咕些什麼呢。”
“沒什麼,說殿下您英明神武,奴婢謝殿下賞。只是奴婢還想著嫁人呢。”可不能被一女娃給禍害了~半夏再抬頭時,祁菁已經麻利的穿好了外袍,那是一件白色的蟒袍,腰間繫著玉色的帶子,玉帶正中嵌著塊藍色的寶石,襯得祁菁整個人玉樹臨風,俊秀中帶著幾分雅緻與無害。
祁菁向來喜歡白色,故而王晗昱到東宮之後,祁菁命人為他添置的新衣,也是一律的白。以至於二人走在一起,若是從遠處看,竟有些分不清彼此。若不是王晗昱個頭兒高了些,衣服上也沒那麼多花俏處,從背影看,完全就是一個人。
半夏說的沒錯,王晗昱屋裡的燈仍是亮著的。然而,他是在等她,還是僅僅夜深無眠?祁菁一手打著簾子,另一手去敲門。‘咚咚’的敲門聲在這寒冷的夜晚顯得有些厚重,又是如此無力。以至於祁菁指節都敲疼了,門內依舊沒有絲毫動靜。
往日的王晗昱雖對祁菁冷冷淡淡,但還算溫順,如今日這般閉門不見,倒是頭一回。看來他是真的生氣了。只是他為何要氣?僅僅因為自己與風炫青抱在一起?那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他在乎她?
只是……怎麼會。
他向來對她充滿了防備,他向來認為她同宏王是一丘之貉,他甚至很少給她好臉色,從來都是默然以對。所以,怎麼會?祁菁不禁有些想笑,想這些做什麼?不過庸人自擾罷了。
她將王晗昱接來東宮的初衷裡,可從未涉及過這些。
祁菁放棄了敲門。原因很簡單,手痛。
她可不是個沒事兒喜歡虐待自個兒的人。祁菁裹緊身上的狐裘,左右瞧了瞧,最後繞到一扇虛掩的窗戶前,從窗戶的縫隙裡,祁菁看見王晗昱正坐在桌邊,手裡拿著一把剪刀,當窗剪著燭花兒。
燈火明滅處,王晗昱的眼神有些飄忽,雖是望著那亂竄的燭火,卻好似是透過那燭火,看向不知名的遠方。王晗昱眉頭輕蹙著,凝滿令人心疼的憂傷。
祁菁抬手掀開面前那扇窗,冷風隨著開啟的窗呼嘯進屋裡,燭火如長蛇般突突地吐著信子,最後驟然熄滅。
屋內霎時一片漆黑,王晗昱拉緊身上披著的衣服,抬頭,便看見窗外站著的那人。微弱的光線使得祁菁的眉眼模糊一團,但依著那輪廓,王晗昱仍舊知道那是誰。
順下眼來,王晗昱只是靜靜坐在那裡,並沒有重新點燈。
“想什麼呢?”祁菁問。
屋內雖無燈,但藉著微弱月光,漸漸已能視物。
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