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牛皮紙信封上,頹喪的聲音被擠出喉嚨:“云溪,為師決定去大荒山一趟。一年之後,我若還沒回來,你便將這封信送到顓頊帝國國師府交給弄塵國師。”
“師父,您要去大荒山?!那裡可是活人的墳墓!!”驚詫著,云溪不敢接信,只因對師父這一去的結果可想而知。縱然,師父的能力她無法匹敵,可是大荒山卻是師父所望塵莫及的。
“我知道……”襲夏苦笑著,眼中卻燃燒起希望,“可是,那裡卻藏著死人的未來。”
知道師父的脾性,看她這模樣心中定又樹立了雷打不動的目的,云溪急的眼淚都出來了,也不管尊卑之分,高聲哭道:“師父難道要為死了的千觴大人斷了自己的未來嗎?說不定您也會死的!如果死在那山上,您就永遠不能回姑射巫族了!我不要您去!我不要師父去!”
“云溪!”襲夏一聲厲喝,止住了云溪的吵鬧聲。她纖瘦的手掌,輕柔的覆上了云溪的黑髮,將要萎謝的雙唇擠出一絲淡笑,“云溪,為師不求你現在能諒解為師的做法。或許,未來的某一天,你也會遇上一個你視為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人。
但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就算為他背叛師父,師父也不會怪你。就像師父現在如此,要為了那麼一個人離開你,或許是暫時的離別亦或許是永別。但無論如何,我依然愛你,如同親人一樣的好徒弟。”
襲夏的一番軟語溫言,弄的云溪更加泣不成聲,“如果要我背叛師父……我寧願一輩子都不遇上那樣一個人。師父……”
在襲夏單薄的懷裡哭了好一會,云溪才嗚咽著鬆開懷抱,接過襲夏手裡的信。
終於勸得云溪收下書信,襲夏才敢安心將心裡的顧慮說出來,“云溪,師父這次回來誰都不知道。不過千觴屍體被奪一事定會很快傳到教主耳中,所以師父藏下千觴大人的事,你千萬別對任何人說。
若有人問起來,你就說師父還在找千觴大人之死的證據,尤其是對教主!弄塵國師就是上任女巫師襲蘿,她離開玄炎教時你年僅八歲,記住她的兩眉之上有繁複的眉紋。她既是我的姐姐,我們也是師出同門,為師一走,你能相信的人只有她!”
云溪噙著眼淚不解道:“這是怎麼了?難道師父是從教眾手中搶回千觴大人的?”
襲夏點點頭又搖搖頭,面色為難,“有些事師父不想你牽涉其中,你也別要多問。師父不在的日子,對誰你都要留個心眼,還有華舞宮別讓誰都隨意進出。”
“師父……”云溪啜泣著輕輕喚著,就怕驚著了眼前這個可憐的女人。
襲夏悽然淺笑,“沒事的,師父說不定就是第一個能從大荒山上活著走下來的人。”
“可是師父騙我,她都去了一年多了,我把師姑都請來了她還沒有回來。師姑,您說我師父是不是已經……”云溪哭得聲嘶力竭,沙啞著嗓子抬頭問道。
弄塵如個母親將云溪挽入懷中,柔聲勸慰,“不會的,你師父不是不守信的人。她或許是還未找到上山的路,或許又已經在回來的途中了。她不會出任何意外的……”即便說這番話的是自己,但弄塵心裡也有著云溪同樣的深憂,甚至比她更沉。
此番歸鄉,弄塵深刻體會到,六年的離開並沒有讓她忘卻太多的東西。即便是當初因為離開所想要放下的心事。
眼前此情此景,讓她有了重拾當初一心想要拋棄的東西的念頭。這刻的她就如襲夏,恨不得為地宮裡的那個人做點什麼,即便付出生命。
“云溪,帶我去地宮吧!”弄塵斟酌再三,才說出這麼一句。
云溪終於是收起眼淚,點頭應聲,“師父在地宮的石門上下了咒語,她曾叮囑過要是師姑要進去,就告訴您‘寸陰若歲’這四字,師姑就會明白。”
“寸陰若歲。”弄塵復口喃喃,只消片刻心裡便有了答案。
云溪走到後廳的棋盤前,雙腳有節奏的敲擊著地面,弄塵瞧著云溪的步伐,似在跳一種巫舞。
云溪舞步未停,猝然一條細長的黑縫將棋盤一分為二越拉越寬,一條狹長深邃的樓梯在二人的注視下,螺旋著深入黑暗之中。
直到拉開的足夠人身進入,云溪才停下腳步,又轉身從燈罩中取下一片燭龍鱗,領著弄塵土邁下了階梯。二人走後不久,便聽到身後棋盤自動挪合的聲音。
龍鱗照亮了一階階冰涼的石梯,觸控著乾燥的牆壁,弄塵想著這地宮建造的定是有些時日了。自己曾當女巫師時,好歹也在這華舞宮住了幾個年頭,可竟然未發現這麼個暗地。
云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