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到了那裡,你那位教主說不定就要把我開胸剖肚,先找出你們的聖物再說。”
他轉過頭去不看我。我聽得一聲輕笑,驚訝之下只當自己是幻聽了,可抬頭仔細分辨,他雖側臉對我,但嘴角揚起,確實是笑了。
無論是季風還是莫離,這樣的反應都是令人震驚的,更何況我們聊的還是那麼沉重的話題。我當場愣住,“你……你笑什麼?”
他突然伸手,握住我的肩膀,莫離與我師父文德一樣武功高絕,單手裂石毫無問題,這一抓要是用了力氣,我這半邊肩膀定是不保,但他手指握得雖緊,卻力道不重,轉過臉來面對我,眼中光亮如星。
“笑你笨。”
我無語。
“平安。”他叫我的名字,“三年前我教內亂,我險些喪命此地,是教主傾盡全力將我救回,之後我教異變陡生,教主閉關,再未露面,一切教務由現任祭司代掌,而我被迫離教,這一切都與你體內聖物有關,此物關乎我教存亡,我既尋到,那是必定要將之帶回的。”
他說了這麼多,意思還是和最初見我時一樣,就是無論如何都要將我帶回去就是了。但我只聽到三年前這幾個字便忽略了之後的一切,緊張地抬頭,“你三年前在這裡險些喪命過?”
他點頭,卻沒有要細說的意思,只問我:“你可是害怕與我一同回教?”
我搖頭,又點點頭,“莫離,如果我求你不要管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了,我們一起大江南北到處去,你會不會答應我?”
他莞爾,“平安,你在想什麼?”
我知道他不會答應,但仍覺洩氣,默默地低下頭去。
“教主待我如兄如父,我此生必不負他。”他轉過臉,遙望那山峰說話,隨後又低下聲音來,“至於你,也不必太過擔心。”
我沒明白,滿懷期待地等下文。他卻不說了,牽起我往火堆邊走去,將那兔腿放回我手中,“吃吧,明日還要趕路。”
我撫額,泥人也有土性子,莫離,你再對我這樣打啞謎,小心我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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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故地
1
當晚我們就在火堆邊度過。山上雖冷,但火邊溫暖,我又吃得飽足,雖然滿腦子混亂,但仍是睡意漸生,頭一點一點的,幾次都差點落進火堆裡去,怕自己會落得與那隻倒黴兔子一般的下場,只好退開。
莫離早已在樹下閉目打坐。他昨日兇險萬分,今天雖看上去大致無恙,但仍需運功恢復。我怕火堆熄滅會有山狼趁機而來影響到他,離開火堆也不敢睡,摸到他身邊坐了,就著星光守著他。
他合著眼睛,星光下靜如止水。我坐在他身邊回想這些日子所發生的一切,還有他所說的話,想要理出一個頭緒來,卻覺得處處是死結,根本想不通。
有人暗殺金潮幫幫主,又模仿聖火教的出手痕跡,難道是為了挑起中原武林與聖火教之間的爭鬥?
天水坪上,是誰佈置炸藥要將我師父與莫離這兩方一同炸死?若是那些長老們,他們又何故還要替神秘人物招募莫離?
聖火教內亂到什麼地步莫離並未說明,但看長老們勾結異族,莫離又在三年前被迫帶人離開,顯見現在的情況糟糕至極,說不定他這樣帶我回去,自己也是危險萬分。
而那藏在長老們身後的神秘人物,竟像是衝著我來的,難道墨國已經得知平安公主未死,仍要將我找回,完成三年前的兩國聯姻?若是這樣,那我的皇兄,是否也已經知道我沒死?
我想到這裡便開始發寒,只覺天地之大,竟沒有一處不令我驚惶,身子情不自禁地往他身邊靠去,直到手指碰到他的一角衣襬,這才略覺心安,而倦意隨之上湧,眼皮沉重,想著要自己千萬別睡,心中念著念著便沒了意識,朦朧間覺得身上暖,更覺貪戀,哪還有力氣再睜開眼。
我這一覺睡得又深又長,半點夢都沒有,再睜開眼,像見自己竟枕在他的膝蓋上,兩手抓著他的衣袖,臉埋在他的衣衫裡,身子在兩件披風下蜷起,睡得像一隻暖爐邊的貓。
“醒了?”他在晨光裡低頭看我,聲音仍是啞的。
我望著他愣住。他卻面不改色,稍歇之後又道:“如果醒了,就自己站起來,我腿麻。”
我突然間明白過來,這不是做夢,身子一仰,差點滾翻在地上,爬起來之後仍覺不可思議,小聲道:
“我,我怎麼會……”
他眼尾微掃,“難道是我?”
壓迫感如此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