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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草屋周遭長滿了野草,陣陣惡臭從屋內散發出來,一群蒼蠅在屋旁、在陽光下耀武揚威。
我心中的傷悲被憤怒所代替。
一個只是稍有殘疾的壯年男人,連個人生活都不能自理,還製造一堆債務,拖累父母,拖累女兒,還算是個人嗎?
我倏然轉身,想就此離去。
然而,一陣壓抑的咳嗽聲傳出,我硬生生的收住了腳步。
淚水,不明所以的流了一臉。
我躊躇了一會兒,還是抬起腳往屋內走去。
早幾日連日下雨,茅屋裡定是漏雨,積水東一灘西一灘,地面潮溼又泥濘,幾乎無落腳落腳之地。
又似被洗劫了一番,破爛的鍋碗瓢盆和衣物等物什被扔得到處都是。
惡臭從餿掉的剩飯、爛掉的土豆、蔬菜裡發出。
孟青山蜷縮著躺在一張用土磚壘砌、鋪上茅草當作床鋪的木板上,毫無生氣。我打量著這個陌生的熟悉人。
枯草般的長髮與鬍鬚將他頭臉覆蓋,身形瘦削,破爛的短袖與中褲勉強能遮體。我忽然心裡就平衡了。這個邋遢頹廢的男人,過得比我們更差。
應該的,這是他自找的。他殘疾也是報應。
我靜立幾秒,他才似有所覺,緩慢的睜開雙眼。
下一秒,他便睜大了雙眼,咽喉上下滾動,表情驚悚,活像見了鬼似的。
我掀掀嘴皮子,終究什麼話也沒說出口。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錢,放在床頭,便飛也快的跑了出去。
終於聽他在我身後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小草!”接著是重物墜地的聲音,一陣更劇烈的咳嗽聲伴隨而來。
我一刻也沒停留,一路跑,一路跑,似乎這樣我便能逃離他,便能抹殺他是我父親的事實。
☆、67 談你怎麼左右逢源?
筋疲力盡地回到佛城。
一下飛機,我便給陸璃發了資訊,“我回來了。”
過了很久都沒有回覆。
我繼續道,“有什麼吩咐我做的嗎?沒有的話,我正常上班去了。”其實我想問他,是不是需要我搬去他那兒住,畢竟我拿了他錢,就得遵守契約。
他毫無反應。
好吧,我祈禱他是對我厭倦了,所以放過我了。
我直接去了公司。
原本我在工地上受傷住院,顧峰便幫我請了三個星期的假,我現在歸來,時間也差不多,所以大家並沒有感到驚訝,只是個別同事想到我跟陸璃待在一起,不免有些嫉妒罷了。
我暗自鬆了一口氣。
如此甚好。我依舊還是那個只一心為自己、為家人努力掙錢的平凡打工妹。
沒看到老闆及老闆娘,方瑜說他們有兩天見不著人影了。
聽說兩天前兩人吵架吵得厲害,想來都憋著氣不來公司吧。
好在,我不在,他們不在,與“風雲”集團的合作一直沒耽誤。
方瑜現在是我助手,但幾乎完全接手了我的工作。
而有十來位業主跟我們這邊對接成功,設計師的方案都透過了,“風雲”集團將這十幾位業主付的定金轉給了我們公司,一切都非常順利。
還有好幾位業主是九零後,想嘗試不同風格的、時尚而另類的家居擺設,方案一直沒定下來。我提出去現場看看戶型和房子面積。
幾個設計師連忙搖頭又擺手,一臉著急。
方瑜直接把我按在椅子上,“拜託了,孟姐。您上次在工地出事,顧峰把我們老闆臭罵了一頓,說如果你真有什麼三長兩短,馬上取消合作。老闆當時嚇得臉都白了,交代我們,您回來後你必須一直待辦公室裡,哪兒也不許去,要我們把您當菩薩供著。”
我一聽馬上不樂意了,“意思是,這個專案沒我啥事了?我掙不到提成了?我靠,眼看著這麼一個大蛋糕,我一點兒也吃不上,這也太殘忍了吧?”
“我的好姐姐,老闆說了,提成一分也少不了你的。”方瑜趕緊給我倒了水,安撫我。
“那還差不多。”我嘟囔道。
“可不?不用幹活還能拿錢,這天底下的好事讓您給碰著了。”方瑜挨著我坐下,諂媚地衝我笑。
眼前這小丫頭,幾天沒見,面板越發的水嫩了,我往她臉上掐了一把。“你看來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那麼大的一個專案,老闆硬是交到你一個新人手裡,他也不怕你給搞砸了!這才多少天,這公司上下怕都被你收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