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眼色一沉,走近了問道:“張媽媽這是打哪兒來?”只當是沒瞧見那人。
張媽媽恭謙地彎腰要行禮,金氏忙虛扶了一把,張媽媽低聲笑道:“二夫人,您瞧,趙姨娘來給您請安來了。”
金氏像是才意識到有人,偏了頭去看她瞧了一眼,懶得搭理。宋研竹上前道:“趙姨娘還懷著身子,我娘早就說過了,平日裡不必她來請安,您看這大日頭曬著,別曬出病來才好。媽媽還是帶姨娘回屋,好好養身子去吧。”
她的話音未落,就見趙嫣紅上前兩步,撲通一聲就跪在金氏跟前,哽咽著聲音斷斷續續地哭道:“夫人,奴婢從前犯下大錯,您能讓奴婢進門,奴婢已經是萬分感激,往後您讓奴婢做牛做馬,奴婢絕無二話。得知夫人這幾日身子欠安,奴婢愧疚極了,只想著能見夫人一面,也算是得見菩薩真顏了!”
說完,她抬頭看金氏,如玉的面龐上淚珠兒成行,睫毛上都帶著水汽兒。
金氏恨恨地看著她,目光落到她的肚子上,想起自己那個未出生就夭折的孩子就是因著這個狐狸精沒的,她卻揣個假肚子在這假仁假義,金氏強忍著要一腳踹翻她的衝動,冷冷道:“我不過是看在老爺的顏面上才讓你進門的。你既然知道你從前犯下大錯,就該知道我不喜歡你。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出現在我跟前招人煩厭?”
“夫人……”趙嫣紅沒想到她說話竟這麼直白,眼淚含在眼裡也不打轉了,愣在原地,半晌才哆嗦著嘴皮子道:“夫人,奴婢欠了您的,您的孩子也是因為我……”
“你好大的臉面!”聽到她說到孩子,金氏心中的怒火一叢一叢地拱上來,忍不住斥道:“我的孩子沒能留下來是因著沒緣分,即便是沒了,也是我和老爺沒這個福分,與你又有何干!青天白日跑出來堵我的路!誰給你的狗膽!讓開!”
金氏罵著就要躲開她,一壁說道:“張媽媽,帶她回去!老太太讓你照顧好她,若她出了什麼問題,你擔待得起麼!”
趙嫣紅萬萬沒想到金氏被逼到這個份上竟還只是動動嘴皮子,眼見著張媽媽要上來攔她,趙嫣紅低頭看看自己漸漸不變的肚子,想起林遠秀那日對她說“若再不動手,只怕要露陷了”,這肚子,留著一日就多一分風險,她好不容易才等金氏冒頭,若是錯過這樣的機會,只怕禍患無窮!
趙嫣紅心頭一動,下意識伸手拽住了金氏的衣襟下襬。宋研竹眉頭一蹙,低聲斥道:“趙姨娘,這兒人來人往,真要鬧將起來只怕不好看。您快放開!”
這一聲叱喝本就帶了幾分警告,可惜趙嫣紅沒聽進去,說話間淚水汨汨而下,“夫人,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只是害怕,因著奴婢的緣故,害得老爺和夫人之間心生罅隙,老爺近日總在奴婢跟前唉聲嘆氣,奴婢瞧著心疼……”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
趙嫣紅跌坐在地上呆住了,錦雀捂著自己的臉,半晌說不出話來。
金氏顫抖著收回手,恨恨道:“沒用的東西,老太太讓你照顧姨娘,你就是讓她這樣成日裡胡思亂想的麼?”
即便知道她是有意激怒自己,金氏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用盡全力想要給她一個巴掌,卻在落掌時,想到了“小不忍則亂大謀”,手一偏,打到了錦雀身上。
場面冷了片刻,宋研竹才低聲道:“娘,咱們走吧。”
金氏緩緩收回視線,頷首離開。
趙嫣紅捂著自己的臉,眼睛裡的驚詫一閃而過,一抬頭,越發用輕蔑的目光與金氏對視,嘴裡卻示弱,“夫人,您不該打錦雀,該打的人,是我。”
金氏眼裡的怒火由盛轉弱,漸漸變得晦澀不明,就這麼居高臨下地睥睨她,嘴角帶上了幾分譏諷。
趙嫣紅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正要說什麼,宋研竹已經挽著金氏離開了。
張媽媽上前扶起她,恨鐵不成鋼地問:“姨娘這是做什麼?若我是你,這會就安安分分呆在屋子裡,哪兒都不去!您方才對我說只是來請個安表心意,這會卻說出這樣的話來,您這是存心不讓二夫人舒坦不是?”
張媽媽在老太太身邊伺候了這麼多年,也算是府裡的老人,人算是見多了,這還是第一次見一個不成氣候的姨娘主動找主母不痛快的。被趙姨娘陰了一把,張媽媽心裡也不痛快,見趙嫣紅半晌都起不來,虎了臉對一旁的錦雀道:“錦雀,還不上來扶著!”
趙嫣紅恍恍惚惚地站起來,只想著算盤都落了空,往後的日子只怕不好過。一路隨著張媽媽往回走,路過花園時,正巧瞧見宋玉竹在院子裡帶著幾個丫鬟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