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李顯不肯接受韋淑,如今見他們終於生育孩子才算安定了心。乘月手舞足蹈給父母描摹著皇孫女的模樣,“她那手臂一節一節的,看著像蓮藕,還有那小腳丫,也是肉嘟嘟的,甚是有趣。”
明空靜靜聽著,心中想著她五個孩子剛出生時的模樣,可記憶裡唯有李弘和乘月的樣子較為清晰,因為只有這兩個孩子是她親自照看的,其餘三個兒子一生下來便交給了奶孃,如今想起才覺失落。
突然聽見乘月嘟囔:“我也想生個娃娃。”
明空詫異:“你剛剛說什麼?”
乘月咬了下唇,抬頭道:“我想嫁人,想做母親,想生娃娃。”
李治聽了哈哈大笑,朗聲道:“朕準了,給公主賜婚。”
明空把乘月攬到身邊,柔聲道:“那過幾日我在宮中安排場賽馬,邀適齡的官貴子弟前來參加,屆時你就自己去挑一個合心意的駙馬。”
乘月一臉古靈精怪:“那我那日要穿男裝,扮成男人混進去與他們一起賽馬。阿孃,你說我那日穿什麼好?扮成武將子弟可好?”
二聖聽罷皆笑了。
馬賽很快就在龍首池邊的毬場舉行起來,與賽者個個豪傑沖天,可乘月卻最終選了並未得任何名次的薛紹。
明空略有失望,李治倒是欣慰,因這薛紹是他同母姐姐城陽公主的兒子。明空知道,李治對她始終心有防範,若她此時出言反對這樁親事,定又會被李治認為是有所圖謀。
夜裡,乘月撒嬌要與母親同睡,明空依了她,母女兩躺在床上一邊對著燭火做手影,一邊說著悄悄話。
乘月依在母親胸前,道:“阿孃若不喜歡薛紹,那乘月就重新選一個。”
明空溫和問道:“你是真的覺得薛紹很好麼?”
乘月認真想了想,“今日的馬賽上,他是第一個過來陪我說話的,他說他早就認出我來了,還說我們小時候常一起玩耍,不久前的宮宴上還見過我,問我記不記得。其實我不記得,表兄弟那麼多,我並不知他到底是其中的哪一個。可是,他今天穿的衣服正好是我喜歡的顏色,我突然就覺得這個人我可以喜歡。”她翻過身認真地注視著母親,問道:“阿孃,如果決心喜歡一個人,是不是就一定能喜歡上對方?”
明空沒有回答,她從來沒有關於愛情上的智慧可供傳授,一直以來,政治就是她的愛情。她輕撫著乘月的頭髮問道:“乘月,你心裡覺得快樂嗎?”
乘月抱著母親,鄭重道:“阿孃你放心我,我很快樂,你為我做了許多,我都知道,我很快樂,我沒有理由不快樂的。阿孃,往後,你也要快樂起來。”
明空抱緊女兒,輕聲道好。
開耀元年,太平公主李乘月下嫁薛紹。
成婚那日,二聖站在城牆上為愛女送行。迎親的火把燃燃了燒十里長路,照得滿城一片彤色。明空望著那婚車越行越遠,心中只覺孤寂悽惶。
一旁的李治道:“如今連最小的女兒都出嫁了,看來我們是老了,該放權了。”
明空沒有接話。
李治因身體不適,由宮人扶著先行回宮,而明空依舊站在城牆上。滿城的火光漸漸熄了,頭頂的寒星這才亮起,一顆一顆,冰的冷的,像她剛當上皇后那年前去泰山封禪,夜半時漫天落下雪珠,一顆一顆,冰的冷的,綴滿了她徐徐前進的玄色鳳袍。
☆、第二十九章
李治正式將監國權交予李顯,自此,朝堂諸事均由太子定奪。
明空讓雪衣將她的鳳章、御筆諸物都收存起來,案前少了堆積如山的奏摺,空空蕩蕩,猶如她此刻的心境。
然太子監國沒幾日,便有大臣向二聖急奏密函。
時明空正在御殿內服侍李治喝藥。摺子遞進內宮,李治不看,原封不動退回,並傳話下去:“遇事多問太子,莫來煩勞二聖。”
然那位大臣不死心,逼著宮監再遞一次。明空見此,便取過來看了。原來,李顯做上監國後,想給自己乳孃的兒子賜個官,可卻因安排的職位過於高了而引發諸大臣的不滿,多番制止不得後,大臣便這樣告到了二聖處。
明空召婉兒進殿,讓她把折中所奏之事悉數念出。
李治自然也聽出了不妥,但他既已說過先前那番話,自是要支援太子到底。
明空見李治不言,便命婉兒去將太子案前的摺子都取來,她要重新審批。
李治這才瞪目厲聲道:“不許去。”
婉兒看了明空一眼,繼而向皇帝行了個禮,依舊往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