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和公主的心頭浮現起廿一純淨的笑容,那俊美無雙的臉,那飛揚矯健的身姿,那恍若仙人的絕妙武功……唯有用“驚豔”二字來形容。這樣的少年,就算她不曾欠了他們母子那麼多,她亦不忍繼續迫害。
靜和公主的眼神飄向不知名的地方,心神遊蕩。
她亦曾天真善良,亦曾熱血正義,亦對那個救過她性命的男子情動心許。
然而她的初戀無疾而終,面對寧重樓和慕容雪那樣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她唯有黯然退出,棄了情愛選擇了事業,選擇了肩負起皇室血脈的責任。於是她以為可以忘了他,她昧著良心害了他的女人,害了他的兒子,設下了這場曠日持久的殘忍之局。
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評價她是一點也不錯。
因情,因責,說不清道不明各種糾結,逼得她鐵了心冷了血,踏著累累白骨拖著一眾怨魂無法回頭,走到今天這一步。
也許一句話,能要許多人的命。
也許一刻堅持,就可以為旁人爭得一生幸福。
她該繼續錯麼?
不能再錯了!僅存的那一點未曾泯滅的良心在她的骨肉裡掙扎著鳴叫著。
她毅然決然起身離席,向著皇帝盈盈下拜,行過大禮,無比認真道:“陛下,多年前您許諾臣妹,紫鳳印卸任之時,滿足臣妹一個願望。臣妹現在已經想清楚了,臣妹的願望就是希望您饒過廿一,並且頒下聖旨,為廿一與秦瑤二人賜婚。”
皇帝輕輕嘆息:“皇妹,你心軟了,為了那兩個很可能會恨你一輩子的人這麼做,值得麼?”
“皇兄,我很少任性而為,這一次,求你了。”懇求的話說出口,靜和公主的心內反而平靜下來。無悲無喜,只有一個念頭,她應該幫廿一和秦瑤一次。就這一次任性,她不想再算計,不願再猜測結果好壞。
皇帝最是瞭解自己這個妹妹,他看出她心意已決,他拒絕也沒有用,於是淡淡道:“皇妹,如果這是你的願望,朕滿足你。可有的時候我真的不明白,你究竟何時是在演戲收買人心迷惑他人,何時是真情流露。倘若你是男子,我怕是永無機會坐在這龍椅之上。”
得到了皇帝肯定的答覆,靜和公主溫柔淺笑,目光卻越發迷離,如開玩笑一般輕聲回答道:“陛下可知,臣妹少不更事之時只幻想著嫁個頂天立地的大俠,拋棄公主身份,從此遠離朝堂恩怨,做個逍遙快活的江湖人?”
“聖上有旨,減免刑責!宣秦瑤覲見!”
太監的通傳之聲從正殿門口依次向著刑場這邊傳來。
杖刑的計數聲在“五十八”下的時候戛然而止。
廿一艱難地從刑凳上撐起身體,咬破雙唇維持清醒,搖搖晃晃向著秦瑤走去。
兵卒們不再阻攔,秦瑤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扶住廿一鮮血淋漓的身體,淚水再也忍不住模糊了雙眼。
“別哭了,我沒事。”廿一虛弱地說了一句。
“我知道你一定沒事的。”秦瑤堅定地說著,不顧自己的傷,挺直脊背讓廿一能更舒服地倚靠在自己身上,攙扶著他慢慢向著正殿而去,“我們一起去見聖上,討個公道。”
“嗯。”廿一放鬆身體,倚在秦瑤身上,彷彿不知傷痛無懼無畏,心內滿溢著幸福的滋味。
從刑場到正殿門口其實並沒有多長的路,秦瑤和廿一兩個傷痕累累的人卻走得極慢,走了很久。
兩人的鮮血在身後相融,他們堅定地不回頭不動搖,彼此信任相互依偎攙扶,堅持著沒有倒下,勇往直前。
“聖上只宣召平南王之女秦瑤一人覲見,奴隸廿一需在此跪候。”正殿門口的太監板著面孔冷冷吩咐。
秦瑤想要據理力爭,廿一卻拉了拉她的衣袖,慢慢跪在地上,抬著頭,眼神清澈而懇切地望著她。
不必多言,秦瑤就已經冷靜下來。她明白此時此刻,他們的性命還捏在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手裡,她必須裝出聽話乖巧的樣子,不可急躁生事。
“阿寧,等我。”她柔聲叮囑。
“嗯。”廿一笑得燦爛,彷彿已望見來日他與她的幸福。
正殿的大門緩緩開啟,雕樑畫棟閃著金光如野獸冰冷的獠牙,從門口向內延伸的猩紅地毯宛若厲鬼的長舌,忽地一捲將秦瑤的身影吞沒在陰沉的門洞之內。
廿一的心一緊,強自用手臂支撐著身體不倒下,凝神細聽,於是可聞殿內斷斷續續的對話之聲。
“這瓶是七傷散的解藥,這瓶是毒藥。你喝了毒藥,朕馬上將解藥賜給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