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的骨血,並非沒有道理。
左禮謙覺得家主是否公開認回親生兒女是一方面問題,關乎家族利益可以暫緩可以捨棄。但是血脈親情割不斷,有了這一重聯絡,哪怕是分屬兩方,誰都不願成為生死之敵。也許秦家二小姐和廿一的存在,正是可以化解矛盾消弭危難的良機。
左禮謙從本心上是不願看到寧家因著與平南王的恩怨被整垮,當然謹慎的性格使得他亦不會憑著三言兩語就對秦家二小姐掏心窩的信任。
秦瑤混跡街頭,熟知人心性情之中的弱點。對付左禮謙這樣謹慎有經驗而且以主家為重的人,她不能顯得太精明太冷靜,否則會引起對方更多懷疑。她表現的弱勢迷茫毫無目的,讓對方自無法察覺她的最根本用意,以為都是旁人主導推動,她不過是被動地走到那一步,她才更容易取對方的信任。
所以秦瑤不提合作,不講隱情和大道理,哭哭啼啼只表明自己的善良和態度,在潛移默化之中已經讓左禮謙漸漸放鬆警惕,對她產生了憐惜同情。
左禮謙這會兒是將信將疑,畢竟事關家主血脈,和寧家安危的大事,他不能輕易做主,一切都要等家主迴轉才好進一步商量。
可家主失蹤音信皆無……首要大事自然是尋找家主,另外大少爺中毒昏迷必須及時救治也不能耽擱。左禮謙腦筋飛轉,想出個也算是試探秦家二小姐誠意的法子,說道:“二小姐,您的誠意在下看得出。不過在下只是跑腿的奴才,大事還需家主大人定奪。”
秦瑤聽出左禮謙是還存著戒心顧慮,她也不急,雙方信任是需要時間和事實來證明的,他能開始試探,正說明他開始信了。她擦淨眼淚,正色問道:“左總管,是否有什麼事情我能幫上的?”
“倘若此番家主失蹤與王府有關,二小姐也不便插手。”左禮謙猶豫片刻,這才誠懇請求道,“其實還有件事更加緊急,關係我家大少爺的性命,還望二小姐能幫忙。”
你家大少爺——寧從文麼?秦瑤暗中嘆息,廿一明明才是寧重樓的長子,寧從文那個錦衣玉食從小被捧在天上的小孩多半是昏迷,性命應該無礙。而廿一傷病交加估計是餓了整日又一直辛苦勞作,現還跪在地上被審來審去,也不見左禮謙有幾分關心。就因為廿一是奴隸,是所謂“來路不明”的私生子麼?真是嫡庶有別,親疏遠近,天壤之差,讓她不免替廿一心寒不忿。
不過秦瑤很慶幸,此刻不是發脾氣使性子的時候,應以大局為重。她盤算著,左禮謙所求的很可能是為寧從文解毒的事情,而她若是能幫忙不妨就答應下來,再以此為交換,利用左禮謙調動寧家的勢力保護廿一。她必須儘快想個穩妥法子,讓廿一避開王府這些人的折磨凌虐,至少能好吃好喝地多休養幾日才行。
廿一跪在地上安靜地聽著他們說話,琢磨著二小姐話裡話外的意思。她是王爺的女兒啊,為何聽起來是願意幫助寧家的?就因為寧家家主是他的父親麼?她說過要幫他,所以她義無反顧,她甚至在違背王爺的命令。
他只是她的奴隸,不應該啊,她不應該為了一個奴隸做這些危險的事情。
二小姐就算是真的有那麼一點點喜歡他,也完全不必這樣付出。何況他就要死了,他欠她的還沒還清。
廿一很想說服自己眼前所見所聞所感都是假的。
可一切又是那麼真,二小姐近在咫尺,就連幽幽體香亦是可聞。他無法再騙自己。
二小姐不止一次對他說,她是喜歡他的。他記得越來越深,已經刻在骨子裡,在傷痛的時候只用稍稍回味就比靈丹妙藥還管用,能迅速緩解不適自我麻醉。
其實還有她說過的所有的話,一顰一笑,生氣瞪眼或是溫柔體貼,楚楚可憐或是豪爽大方的樣子,都是那麼美,他怎麼也忘不了。
他猛然意識到,他竟是不由自主,慢慢開始,信她了。
87連夜求解藥
正如秦瑤所料,左禮謙開口求的果然是與寧從文有關。原來上午寧重樓帶著車馬金銀出城,計劃是去白鹿女學求高人為寧從文解毒,結果半路寧重樓離開,剩下的人不敢耽擱,分出一批仍是去了白鹿女學。不過那位高人脾氣古怪,也不知是嫌禮數不周還是與寧家有過節,總之明擺著不願意來。寧家雖然也派人去了別處請來了大夫,可是直到晚上也不見治療有什麼起色。寧從未仍舊昏迷不醒,喂什麼吐什麼,不吃不喝的,急死人。
秦瑤一開始沒想到自己的那位乾孃會與寧家有什麼過節,不過小心一點總是沒錯,所以她答應幫忙去白鹿女學試試請人,並不曾把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