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
“她雖則當我是仇人之子,可終究是用心對待了我十六年,我……恨不起來。”顧玉駱說至最後彷彿是釋懷那般,輕嘆道。
“那麼,主子你是打算不報仇了麼?”
兩人正對話間,忽而有一名宮女在外敲門,打斷了他們之間的對話。
顧玉駱理所當然讓宮女進來。小宮女端端正正捧了一盞藥進來,那藥還往外冒著絲絲熱氣,苦澀的藥香蔓延了滿室。
“主子,這是今天的藥,請您服用。”小宮女不敢抬頭看顧玉駱的面容,只低下了頭小聲道。
“嗯。”顧玉駱只是低低應了一聲,並沒有立即將藥捧起,而是還是立在銅鏡之前抬手挽發,從容之姿直逼人心。
歐陽軒在一旁看著並沒有作聲,而是將目光在那名侍女身上梭巡了好一會兒這才繼續站定,等候顧玉駱發落。
片刻之後,顧玉駱終於抹了抹鬢,整了整頭上的玉簪,這才從銅鏡中看向那名小宮女,“新來的?本王並沒有在平安宮中見過你。”
“奴婢名為小蝶,因著之前服侍您的小翠姐姐到了出宮年紀,是以內侍總管林公公將奴婢從太極宮中調過來的服侍您。”
“抬起頭來讓本王看看。”顧玉駱喜怒不形於色,一張流彩逼人的臉容近在咫尺,只看得那名小宮女呼吸緊張,臉紅心跳不能自已。
顧玉駱與她對視片刻,終究是沒有說出什麼,而是抬手將那盞用銀盞盛載的藥湯捧起,仰頭就要飲下。
宮女小蝶自托盤之下緊張看他,唯恐他就著唇邊不將湯藥飲下。
然而顧玉駱卻是在仰頭將藥喝下的一瞬間忽而將藥盞狠狠劈向小蝶的頭上,小蝶驚聞突變,捧著托盤急速後退,然而她終究是遲了一步,被顧玉駱撒落的藥湯撒了滿頭滿臉。漆黑濃稠的藥湯從她的頭上一直滴落到她的臉上,黑髮****,顯得她整個人猙獰兇狠起來。
“說,你是誰人派來的?”顧玉駱低喝一聲,仍舊站在原地不動,氣定神閒。
小蝶見自己身份暴露,冷笑一聲,從懷中摸出匕首就要刺向顧玉駱!
歐陽軒一直護在顧玉駱身側,又哪會讓小蝶得逞?立即上前迎戰,想要將她制服於地。
然而小蝶武功套路十分詭異,她身形小巧,招式又是歐陽軒從未見過的路數,一時半刻還制服不住她。
顧玉駱在銅鏡之前冷冷觀戰,突然小蝶看準時機直接對準顧玉駱的面門射出一記淬毒飛鏢!
“找死。”
顧玉駱冷笑一聲,甚至連毫髮都不動分毫,直接反手衝著飛鏢釋放出內力,小蝶沒有預想到這個每天都要喝藥調理的病弱主兒居然會有如此強大的內力,心頭巨震之下被那柄反向而來的飛鏢刺中手臂,頓時血如泉湧,喪失了戰鬥內力。
歐陽軒立即上前點了她周身大穴,再逼她跪下,同時捏緊她的下巴以防她口中藏藥自殺。
他冷厲問道:“說,是誰派你來的?”
小蝶渾身被他掣肘住,動彈不得,只得瞪著一雙眼睛看他,怎麼樣都不說一個字。
“小蝶姑娘是吧?”顧玉駱好整以暇,坐在一側的檀木靠椅上,眼底笑意如淬寒冰,“你就算不說,我都知道指使你的人是誰。”
小蝶神色一寒,臉色逐漸黯淡下來。
“小翠被你殺了拋屍於平安宮的一處荒井中,你是我那個好三哥派來的人,這一點沒有錯吧?”顧玉駱氣定神閒地說著,眼波流轉間絲毫不見暖色,只有不屑與倨傲。
“這種手段我勸他以後不要再用。想要在我的藥裡下毒?那根本是十分愚蠢的事情。”他冷笑一聲,而後吩咐歐陽軒,“歐陽,時候不早了,將她的下巴卸掉再放到軍中的紅帳篷裡。”
“是。”歐陽軒眉頭跳了跳,想不到顧玉駱處事風格大變,直接要將趙池派來的奸細放到那種地方,那即是要小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紅帳篷並不是什麼地方,而是軍中妓營,進得去卻出不來的地方,這分明是要給趙池一個示警!
歐陽軒不敢多話立即將小蝶的下頷給卸掉,她嘻嘻哈哈地瘋狂笑出,原以為任務失敗之後大不了一死,可是硬是想不到這名看起來溫文孱弱的少年如此狠心,要將她一生葬送!
歐陽軒命人將小蝶押解下去處置掉,回頭看見顧玉駱在桌旁疲憊地捏了捏眉心,如玉臉龐在光影照映之下更顯蒼白。
他其實十分不適應嚴酷的北地氣候,在大蔚落下的一身病痛日益猖獗,幾乎從他在大蔚得知真相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