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驍鶴笑了笑沒作聲,餘光看到門外一片衣角拂過,那一絲微弱的氣息漸漸遠去。
“蕭元朗怎麼樣了?”她問道。
風之浣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好多了,加上你每天給他治療,已經能下床了,不過還是不怎麼說話。”
“他……有沒有問過什麼?”李驍鶴語氣裡有著幾分遲疑。
白襲瞭然一笑,在她耳邊說道,“去看看吧,他沒有怪你。”
“要怪也是我怪他!”李驍鶴冷哼一聲,起身走了出去。
身後幾人皆是瞭然一笑,這個心軟的女人……
李驍鶴所習輕功凌雲本就是天下第一,而她的程度早已超越了莫留山的長老,不用片刻便追上了蕭元朗。
不過……
李驍鶴站在暗處看著向城主府外走的蕭元朗氣不打一處來,真是記吃不記打,我李驍鶴怎麼有這麼個蠢哥哥!
罵歸罵,她心裡也有些擔憂愧疚,也怕他動怒傷了心神,只得一路隱藏身形尾隨著他出了府,來到了大街上。
自天曜軍佔據了旭城之後,街上便有不少奴隸在走動了,好在章丘李公鬱御下有方,也沒發生什麼燒殺搶掠的事來,一路上也算太平。
唯一有所變化的便是城內沒有了奴隸被虐待的現象了,但摩擦在所難免。
“瞎了你的狗眼了敢撞我!一群低等的牲畜,以為有了出頭之日了嗎?”
街道邊的酒樓外一個衣著華麗的中年男子罵罵咧咧地指著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人。
旁邊有人勸阻,似乎在顧忌著什麼,那男人卻不依不饒。
“我怕什麼?我有什麼可怕的?我就不信一群畜生還想翻天……”
那老人七十來歲,腰佝僂的厲害,眼睛也渾濁不清的樣子,一頭花白頭髮像稻草一樣散亂著,此時雖然一個勁地賠罪,卻是說的有條有理,沒有像其他的奴隸一樣卑微地磕頭道歉。
“老子一腳踹死你們這群畜生!”那男人越罵越氣憤,似乎積怨已久,抬腳就朝那老人踹了過去。
蕭元朗一言不發,看到這裡時隨手從旁邊的鋪子拿了個東西就扔了過去,那男人腿被打的一陣疼痛,身子踉蹌了下。
“誰幹的?給我站出來!”
李驍鶴看著蕭元朗出手之後捂著胸口咳了幾聲後還是走了出去,心裡又氣又擔心。
自己都要死的人了還要管閒事,真是不自量力!
男子見蕭元朗臉色蒼白無力不屑地笑道,“一個病秧子不好好待著養病,管什麼閒事!”
“他已經道歉,你不依不饒的到底又算什麼?”蕭元朗將老人攔在身後,神色漠然地質問。
男子嘲笑,“奴隸終究是奴隸,永遠就是畜生,也能配和我們相提並論?”
“但現在這座城的統治者是你口中的奴隸,你再不忿也無法。”
蕭元朗說完便扶起老人細瘦的胳膊,往街道邊走去。
那男人神色沉寂,露出一絲悲傷,似是想起了什麼傷心的事,須臾抬頭看向蕭元朗的眼神充滿了恨意,手緊攥成了拳頭。
李驍鶴心道不好,大步上前冷喝一聲,“欺負個奴隸算什麼?有本事去對抗整個天曜軍哪!”
男人一驚,看熱鬧的人們也都好奇地看了過來,待見到來人時俱是倒吸了口涼氣。
不說那眉心的銀色紋路,就是那一頭垂到腳踝的長髮,旭城的人們也都認出了這個女子是誰。
外界眾說紛紜,但旭城的人們是最清楚當日發生了什麼的。當日被劈開了三分之一的城樓現在還在維修中,但就在期間也沒有當地天傾軍敢來攻城,只因為這個女人還在城中。
李驍鶴,那個死了五年的坤域帝侯居然出現在他們天傾!
男人自然也認出了她,睜大了雙眼想要撲上去,但最後還是沒有動,眼神落寞地離開了。
李驍鶴轉頭正對上了蕭元朗的目光,之前的糾結在這一刻倒也沒什麼了。
她走過去扶住那老人的手,“扶他到旁邊的茶棚。”
“嗯。”蕭元朗應了聲。
老人家一個勁地道謝,讓李驍鶴心裡更加不忍,便暗中用上了創源,修復了下他的內腑,老人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突然一下抓住了她的手,淚眼渾濁的看著她的臉好久,然後失望地低下了頭。
李驍鶴有些詫異地低下頭,卻看見了老人手指上有著一些舊的疤痕,形狀看起來有些熟悉,一個個小圓形圍繞著指關節,像印記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