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語蒖睜大眼睛一小口一小口的吸麵條折磨人,含糊地問:“那又怎麼樣呢?”
周易湊近過來,他的臉一下停在距離黎語蒖的臉不到一尺的距離。他眯著眼笑著看她,邪邪壞壞的樣子。
“丫頭你說說看,我要怎麼樣?”
黎語蒖咬斷嘴裡那根麵條往下嚥,脖子一哽差點噎住。她覺得臉有點要發燙,她想應該是麵條的熱湯把她蒸到了吧。
周易又湊過來一點點。太近了,近到黎語蒖把自己的呼吸都停下來了。
周易對她一笑,人又往前一探。黎語蒖下意識閉上眼睛。
她手裡一空。
盛麵條的飯碗被奪走了……耳邊又響起稀里呼嚕的吃麵聲。
睜開眼,她看到周易在大口吞吃著她那碗麵。
三口兩口吃光,他把筷子一放:“小丫頭,還真當我治不了你!”
黎語蒖無語地看著他,兩隻手還僵化在一手端碗一手執筷的動作上……
周易吃完麵喝著水問:“你做飯跟誰學的?怎麼做到的賣相特別難看味道特別好吃的?”
黎語蒖把臉頰旁邊散落的頭髮別到耳後去,揚了揚下巴,一臉的驕傲自豪我真棒:“跟我媽學的!還有,賣相不好是為了和味道好造成更大的反差,這樣會讓食用者有大吃一驚的體驗,一般人是達不到我這種境界的,謝謝!”
周易挑著眉笑:“丫頭你的嘴真不是一般的硬,我看你就是做出一鍋漿糊來也能把它吹成十全大補湯!”
黎語蒖翻白眼:“我嘴硬不硬你拿棒子敲過怎麼的?”
周易哈哈笑。
笑聲停歇後,他說:“你媽媽教你煮的麵條味道真好,吃起來每一口都是家裡的味道。她一定是個很溫暖的人。”
黎語蒖又是一臉驕傲:“那是!”
周易問:“你媽媽脾氣好嗎?”
黎語蒖說:“不惹她的時候超級好,惹到她的底線她會把我屁股打爛!”
周易:“怎麼樣算惹到她?”
黎語蒖遲疑了一下:“……比如扒了隔壁小男生的褲子,讓他光腚子從河邊哭著跑回家。”她說完無聲的嘆一口氣。
周易看著她遲疑又嘆息的樣子,挑挑眉。
“那個眼盲心盲的小男生嗎?”
黎語蒖的眼睛瞬間睜大,她有點心驚肉跳:“……是!”
面前這個大妖怪會讀心術的嗎?
周易看著她,笑一笑,笑容裡的意味讓她有點看不分明。
“幾歲時的事啊?”他問得好像有點漫不經心,但眼底卻亮得��恕�
“四歲還是五歲?忘記了。”
周易的眉眼舒緩開來,笑著指著黎語蒖:“從小不學好,真有你的!”
他忽然問:“提他你有點難過?”
黎語蒖歪頭想了想,小點一下頭:“還剩下一點點難過,就剩一點點了。”
周易看著她沒說話。忽然他“騰”地起身。黎語蒖納悶地看著他突發的動作。他大步走到吧檯前,提了一瓶酒回來。
他倒了兩杯酒,把其中一杯遞給黎語蒖。
黎語蒖說:“我開了車。”
周易把酒杯塞到她手裡:“找代駕。”
於是他們邊喝酒邊聊天。
周易問黎語蒖:“你是什麼時候進城的?”
黎語蒖回答:“我媽去世之後。”
周易:“你進城之後你爸沒虧待你吧?他人挺好的。”
“嗯,他人挺好的這個我知道。”
……
黎語蒖就這樣和他說起她從來也不會和人提起的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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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語蒖早就發現,聊天的時候喝點小酒,特別能激發人的傾訴欲。酒精是對付心防最強大的武器,不管平時把心護衛得多麼戒備森嚴,只要喝一點酒,心底的防線立刻會被這種小斟小酌不知不覺地融化掉。
而要命的是,明明知道防線將傾塌,她卻並不想停止抬起小斟小酌的酒杯。
人總有控制不了自己意願的時候,尤其在明知不可為的時候,就更願意去為之。
“為什麼想要出國來呢?”
當週易這樣問,黎語蒖變得安靜下來。
為什麼呢?因為不出來的話,整天待在那個家裡,看其他人每天和樂融融的樣子,尤其以後可能會看到自己傾心的小夥伴也將融入進去——這些會時時提醒她,她就像一個外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