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到墓園去祭奠母親。
她在母親的墓碑前坐了很久,她想把自己這一年來的經歷向媽媽傾訴,可是她發現自己恐怕只要一張口,就會軟弱地掉下眼淚。於是她倔強地抿著嘴,只是默默地坐了好久,把中垂的日頭直坐到向西偏去。
天色在被染紅的雲朵中漸漸發暗。黎語蒖捶捶坐僵的腿,打算離開。
起身時,她驀然發現後面一排靠邊的墓碑前,站著一個人。
赤紅的晚霞中,那人身形愈發顯得頎長,也愈發顯得孤獨。他穿著白襯衫——他身上應該有傷,有血跡浸透了襯衫顯現出來。他臉上也有很驚悚的傷,右眼燕窩是青紫的,嘴角有和人鬥毆後留下的裂痕,鼻子上橫著一道凝了血的口子。那些傷讓人看不清他的具體面容——不過依稀可以看出他應該是個英俊青年,畢竟傷成這樣,都沒有讓人覺得醜——但他眼睛裡的痛苦卻清楚得叫人一覽無餘。那些緬懷與痛苦深紮在那雙眼睛裡,讓人幾乎覺得他所身處的苦痛一定是一片灼心地獄。
回到s城後,黎語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無比孤獨的人。可眼下她在這個男人身上居然看到了更多的孤獨感,這讓她感覺無比親切。
落霞在那人身上跳躍,他皺著眉,臉上沒有表情,眼底是刻骨的疼痛,時間彷彿靜止在他周圍,特寫了他的緬懷和憂傷——那一刻,黎語蒖覺得沒有人比他更孤獨。她甚至被這樣的認知治癒了。
被治癒的她從那人身上收回眼神,向山下走。
當她走過那人時,猛然聽到身後“砰咚”一聲響。回頭看,居然是那個男人摔倒在地。
黎語蒖嘆口氣。她覺得自己進城之後,生活就開啟了各種狗血模式。這種在墓園裡遇到美男暈倒的情節,她以為是應該發生在言情小說裡的。
頓了頓腳步,等了一等,她感受到那個男人並沒有憑著自己的力量爬起來。她又嘆口氣,轉回身向那個摔倒在地的男人走過去。
走近,喚兩聲,沒什麼回覆。
蹲下,捅一捅,沒什麼反應。
翻個個,近距離看清了整張臉,果然是符合狗血言情劇的一張帶傷的帥臉,也果然是符合狗血言情情節的額頭髮燙。
黎語蒖真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哪本名字叫做《墓園豔遇》的言情小說裡。
她又晃了晃這個呈現暈倒狀態的男子,他依然全無反應。
黎語蒖認命地嘆口氣,扯著他的胳膊拉起他,三下五除二把他背上了身。
她望著西沉得只剩一條弧線的殘陽,默默嘆氣。
真擔心自己這麼有力氣沒吃晚飯都能揹著男人健步如飛下臺階的樣子被人看到以後會嫁不出去啊。
快走出墓園的時候,悲傷的人形昏迷物終於有了一點反應。
黎語蒖轉轉頭,看到卡在自己肩膀上的頭正側歪向自己。他在看她。離得太近,她看進他的眼睛時,差點錯覺自己看進一個無底的深洞。
“你力氣真大,是吃什麼長大的?”
黎語蒖扛在肩膀上的那顆頭說話了。
有點沙啞的聲音,一張嘴就帶著讓人想把他摔地上的衝動。
黎語蒖:“大米飯。你難倒不是應該先說聲謝謝嗎?”
男人笑了,咧到了嘴角的傷,於是皺了下眉。
“你能自己下地走嗎?”黎語蒖問。
“不能。”回答非常果斷。
“那你謝謝我,要不我把你放地上。”黎語蒖順勢鬆了點勁,男人往下滑了滑,他的腿太長,腳直接捱了地。
“謝謝!”
黎語蒖扶扶眼鏡後,重新把他往上顛了顛,儘量調整到讓自己更舒服一些的姿勢。
其實黎語蒖很想截了這男的一段大腿。太長了,揹著真他媽費勁。
“你有媽媽嗎?”卡在肩膀上的那顆頭突然發出有點莫名其妙的問題。
“我沒媽媽我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黎語蒖沒好氣地答。
“你媽媽人呢”
“在墓碑下呢。”
“我媽也是。你見到她最後一面了嗎?”
“嗯。你沒有嗎?”
“是啊。”
“沒見著最後一面,所以你把自己難過得鼻青臉腫昏迷不醒的?”
“嗯,難過得恨不得直接死掉算了。”
“我看你現在這樣也真離死不遠了。我說你不會真因為沒見著你媽媽最後一面而想自絕於她墓前吧?你媽要是知道你這樣肯定特別後悔當年生了你。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