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的聲音傳了進來,帶著幾分調笑。
均息轉了身,面容淡寂無波,“它已老去。”
來人紙扇長衫,五官俊逸,輪廓分明。
是個英氣挺拔的男子。
花葬是這樣看的。
他用紙扇敲擊著掌心,一副釋然,“花會再開嘛。”
“敗了即是敗了,便是此生不會再開。”均息聲音冷寂,“若它再開,那也不會再是以往的它。”
“所以說這是輪迴?”執扇男子依舊是笑著。
均息淡淡瞥了他一眼,再無回答。
執扇男子仍是笑,“均息,你越發不喜說話了。”
均息移步,坐到了幾簇迎春旁的石凳上。
男子幾步跟了過去,紙扇合起敲了敲均息的肩,“怎麼,看起來不歡迎我啊。”
均息抬眸,淡淡應聲,“嗯。”
男子彎了腰,附在他耳邊低低道,“你是不是府裡藏了個佳人?”帶了掩不住的笑意。
均息瞥他,“如何。”
男子瞬間直了腰,唇角弧度又大了幾分,真不怕扯了耳根子麼。
“我說均息你怎麼對我如此冷淡,原來原因在此呵。”
均息面無表情道,“你從永安跑到華胥,就是為了證明我對你冷淡?”
男子繼續打哈哈,“哪能,自然是在下仰慕公子風華,特地趕來瞻仰公子的嘛。”
“不必。”乾脆利落簡短的回答。
於是一直窺屏的花葬再次開啟了吐槽模式,好吧,她就看看不說話。
“我的心好痛,”男子故作皺眉,然而臉上仍是調笑,“公子均息竟然拋棄盟友,可怕,太可怕。”
均息冷靜起身,拂去了衣上迎春,“你可鬧夠。”
男子笑笑,“真不討人喜,這哪是鬧!”
均息轉身,“先把你衣服弄好。”
男子“吧嗒”丟了紙扇,“均息,你說什麼?”
“你腰帶掉了。”
花葬立在窗前笑成了狗。
男子俊顏抽了抽,“均息……”
“什麼。”
“你肩上有蟲……”
花葬再次笑成狗。
均息淡淡側頭,目光落在自己肩上,那是隻胖嘟嘟的蟲,通體雪白,兩隻眼睛滴溜溜地轉。
均息伸手到右肩,“想要下來麼。”
蟲子於是暈暈乎乎地趴到了均息掌心。
這好色的蟲!
均息低下身去,輕輕將它放入了草叢,“好好修煉,或許你可幻成人形。”
起身後,又道,“你是個,很有靈性的小傢伙。”
天,這人憐憫之心太氾濫了吧?竟然跟一隻蟲說話,而且還叫它“小傢伙”!花葬恨恨錘了錘窗,還有那個拿扇子的人,就知道笑,乾脆叫他嗜笑好了。
花葬對自己給執扇男子起的雅稱很是滿意,不由竊笑出聲。
突然,低沉的聲音響起在她面前,男子不知何時已到了窗前,笑著問她,“你娘沒有教過你隨便給人家起雅稱是不禮貌的麼?”
花葬下巴突然脫臼,太扯了,太扯了,這人會讀心?打死她她也不信。
“那就試試,如何?”男子仍是笑。
“什、什麼?”
“將你打個百十來下,就當做是你對我不敬的懲罰。”
花葬直接暈倒,她錯了,她真的錯了。
她就不應該笑,還被人家發現!
完了完了,既然這人能看穿她所想,那麼均息肯定也不用說了!
用指頭想都知道他早把她看得一清二楚了。
這下慘了,她平日裡時不時便在心裡黑他,原來早就被他知道了,他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這太可怕了,一個人怎麼能淡定到這種程度?她算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花葬,轉過身去。”清清冷冷的聲音傳來,花葬果斷落荒而逃。
男子笑笑,“怎麼,怕我將她打死不成?”
“你打不死她,”均息冷冷看他,“你倒是可以嚇死她。”
男子攤手,“這不怪我,是她自己笑我的。”
均息幽幽道,“她給你起了何雅稱?”
男子默默扶額,“是在下錯了,公子莫要追問。”
均息不再說話,玉笛翻轉,一曲哀涼起。
是流年訣。
笛聲一如既往的哀傷。
華胥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