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公子所言,有欣賞人間疾苦之嫌了。”
北歸塵笑笑,“是麼,花葬,你可知,縱是疾苦,可若是能得親友關懷,也是無憾。是沒有人喜歡疾苦,可是人間,若是沒有疾苦,太過理想的社會,人心便會生出惰意,再無追求。沒有對世外桃源的嚮往,人心又豈能得到安慰。上天從不會安排絕對的安穩,必是有喜有悲,有樂有哀。同處繁華,有人書劍風流,白馬輕裘,有人面容枯槁,形容憔悴。可若是有善人以仁義之心施與他人以援助,那麼眾人和而美,故即使有疾苦,也不稱之為疾苦。因為人間尚有真情在啊,這樣的社會,才是理想的社會,才真正可成為,盛世長安。”
“公子所言,倒是甚有情理。”花葬道,“可我並不認同公子看法。百姓疾苦,民不聊生,亂世當空,人人苟且偷生。這樣的社會,又豈能有公子口中仁義之人?人人都自危罷了,人人都逃離罷了。公子以為,若真是疾苦,會有這樣的人出現麼。”
“焉知沒有呢?”北歸塵笑道,“弘安四大公子,以公子均息為首,最是慈憫。花葬,你可聽聞四大公子之名?”
腦中突然混沌,四大公子,公子均息,均息。
“……似乎熟悉。”
“四大公子,”北歸塵勾起唇角,“是我弘安最為得意之筆。”
“願聞其詳。”
“自我記事而起,”北歸塵回憶道,“便常聽到他們的名字。”他笑了一笑,“母妃是最欣賞四大公子的,她說他們體恤黎民,而又才冠弘安,人品文品雙全。那時起,我便很想見上四大公子一面,可是四大公子宛如天人,行蹤不定,華胥,永安,長寧,沐陵四地,又非常人能到。不過幸好,我還是有幸見到了公子孤息。果然如傳聞,風華無雙,氣質卓絕。對了,母妃的寢院‘風荷苑’便是他題的字。不止如此,四大公子,自很久很久以前便是存在的了。那應該有幾百年了罷,如梭歲月,人生幾何,他們幾百年的生命,雖讓人羨豔,可誰知,未央長夜,簷雨穿牆,人世浮萍,寂寞入骨,何聊解憂?他們不比常人,數十載間,塵寰悲歡,浮生無憾。他們果真是那樣遊離於人世之外的男子,一切看淡。公子均息,曾登上臨江畫樓,嘆萬丈紅塵不可羈留。而公子孤息,雖明白此理,可他終是跳不出,也許這世間,也只有四大公子,既堪破紅塵紫陌,又遊刃有餘羈留其中。所以,有人一直在等候,有人,傾盡了一生。”
“所以說,其實,四大公子,只是把兒女情長當做是遊戲麼?”
北歸塵轉頭看著她,眼眸暗沉,“為何這樣以為,花葬,你——永生不會理解他們。因為,你根本不懂流年訣啊……”
“我……”
“他們不是把兒女情長當做遊戲,”北歸塵道,“他們只是,不去觸碰它罷了。因為他們知道,若它為棋,甫一觸碰,滿盤皆輸。”
“……你為何會知道這些?”
“我?”北歸塵眼底泛上了久遠,“在那人身邊,我用了一日,看過了所有人間流年。”
“……那人?”
“是的,”北歸塵道,“我偷偷地看了流年訣。那人沒有發現,又或者,他只是懶得管我罷了。”
“流年訣,究竟為何物?”
“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描述的東西。”北歸塵的眼裡墨色層染,“只有你真正看到了它,短短一瞬,千年萬年,雪影水光,盡數融消。”
“就像是一瞬已然千秋麼。”
“嗯。”
“那人常常吹的一支曲子,便是流年訣。”花葬輕輕道,“可我,竟從來都是不懂他的。”
“花葬,”北歸塵微微嘆氣,“何必如此。那人,自己都未曾懂得自己。”
“我只是想安靜地陪著他:罷了,可他,就連這樣的希冀,也不肯給我。”花葬咬緊了唇,“是他不再需要我了罷?又或者說,他其實,從來都不曾需要我罷?是我太過相求,是我執念太重了罷。可我,就是想要對他說,恨不能一夜白頭。哪怕那只是我一個人的地老天荒。”
半晌沉寂。
北歸塵目光如雪,緩步而行。
彷彿遙遠地從彼岸傳來的聲音,“花葬,既知為劫,何必執著。”
“是你說你我二人,其實一樣。”花葬疾步跟上他,“你便應該懂得。”
北歸塵沉眸,“花葬……”
人說亡魂執念太重,又豈知若不是前世冤孽太多,亡魂又豈能生出不該有的執念。不肯過奈何呵,永生徘徊於忘川河畔,紅花開了一千年,又落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