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臨江樓。
彼此心照不宣。
她似乎是忘記那個白衣的男子了。
她的眼裡,如今只有他。
是高山流水?是陽春白雪?
那其實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終能找到一個人,願陪她顛沛流離。
花葬與北歸塵煮茗烹荷露的日子裡,楓別雨,也在某個白梅經久不謝的地方,守著某塊青色的石碑,憶著某個女子孤傲的清高。
她不是忘記了仇恨,她只是在等待,等待一個絕佳的機會,可以一舉殺了那人。
而北歸塵與花葬,永遠也不會知道在那段時間裡,楓別雨到底知道了什麼。
他們也不會知道,楓別雨從某個人那裡得知的任何一點蛛絲馬跡,都足以造成一場不可挽回的罪孽。
一身縞素的女子淡淡地對著一塊青色的石碑說,“你放心,那一天,不會太遠了。”
不會太遠。
有人告訴她,如果她想復仇,那麼便按照他說的去做。
毫無疑問,她相信那人了。
為什麼呢。
是她被仇恨矇蔽了雙眼?還是因為她從那人身上看到了不一樣的地方?
她無法得知。彼岸的紅花開了一片又一片,紅衣的女子漠然地立在其中,火光照不亮她空洞的眼眸。
三途川上的輕舟來來往往,然而哪一葉,可載她脫離這個地方?
這個地方,常年的下雪,一場又一場下不完的雪,一點一點,埋葬那些熾烈的紅花。
月光是冷的,蒼白的,偶爾的明亮是因為那人的一抹微笑。
那人說,留在這裡,我要你永生無法輪迴。
她是亡魂,沒有知覺。
她感覺不到雪落在眉間的溫度,她聞不到那些紅花的香氣。
她沒有呼吸,沒有心跳。
可她,還是從那人隨意的一句話中,感到了刺骨的涼意。
男子閒閒地過來了,墨髮用了白色的帶子鬆鬆地繫著,唇角的微笑開得美豔薄情。
“人間,美好罷?”
她沒有回答。
因為,亡魂是不會說話的。
他讓她再無法說話。
她仍然漠然著。
男子緩緩步入紅花叢,笑顏傾世。
“有人要替你復仇,我很是期待那一天的到來呢。”
她微微有點動容。
男子接著說,“我願意讓她來殺我,不過,”他揉碎了一朵紅花,“我可不能保證不會是我殺了她,況且,她憑什麼相信我會為了別的女子而入這場賭局呢。”
男子漸漸走遠,低沉溫柔的聲音飄進她耳中,“薄情,從來不會動情。”
青衣如玉的男子筆直立在弱水岸,“薄情,你如何保證這場賭局,你不會輸?”
漫天紅花起。
“他當然不會輸,”男子動聽的聲音傳了來。
無心回頭。
“因為,他是薄情。”驚鴻嫵媚一笑,“我認識的薄情,從不會輸,也不會服輸。”
無心抱臂,“算了吧你,你只是不想把他推給別的女人吧。”
驚鴻看了他一眼,“嘖嘖,無心,你變了,你變腐了,還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優雅的男子了?”
“貌似至始至終,一直腐的,是驚鴻尊者你吧。”女子薄涼的聲音響起。
驚鴻頭也不用回就知道是誰,“我當是誰呢!紫衣使者,使者這樣評價本尊,本尊怎麼覺得使者你有點以下犯上了呢。”
紫衣冷冷白他一眼,拱手道,“紫衣有禮了,尊者安康。”
驚鴻轉過身來,“嗯。”
“紫衣,不用理這貨。”無心慵懶帶著調笑的聲音。
“原是無心,”紫衣道,“你二人是一樣的。”
“什麼?”驚鴻問。
“蠢。”紫衣看了驚鴻一眼。
驚鴻抬手輕揉眉心,“啊,我蠢,我竟從不知。”
無心優雅地笑,“那是因為你從未有自知之明啊。”
“無心啊。”驚鴻哀怨喚他。
“啊。”
“她在擠兌你,你為何幫她說話?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無心一臉無辜,“我可沒有幫她說話。主要是我自己想擠兌你。至於你最後一句話,我只能說,從未。”
“打你啊!”驚鴻皺眉。
“你打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