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欠我什麼,我沒有想過要從他那裡得到什麼。”
“那麼情意呢。”無心問道,“他的情意,是你想要得到的麼。”
“……我曾以為,只要我一直一直堅持下去,他總會退步,他總會捨得給我一份情意,可薄情無心,”她低了頭,“是我多想了。”
“如果真是多想,那也並沒有什麼錯。”無心淡淡道,“他大抵是,真的逃不開了,三生酒都忘卻不了的情意……”
“什麼?”
“沒什麼,”無心搖頭,“接下來,就看天意了。”
“那人,也會信天麼?”花葬問。
無心笑了,“那人從來不信任何東西,他只相信自己。”
良久,花葬輕聲道,“果然。”
無心長嘆,“無心便送姑娘至此。”
花葬錯愕,“這是什麼地方?”
“黃泉。”無心道。
“……黃泉?”
無心瞳色恢復了正常,“閉上眼即可。”
雖滿心疑惑,可花葬還是順從地閉上了眼。
無心略點頭,右手輕抬,有白花花瓣隨風而起。
美不勝收。
誰的聲音自夜風中傳來,擾亂三生的情緣。
我自薄情,奈卿無何。
花葬再睜開眼的時候,已是永壽二字的城門石匾。
那石匾上赫然掛著素綾。
她咬唇,抬步走進。
永壽城一改往日的仙樂聲飄,一片肅穆。
路上行人皆神色哀傷,步伐急促凌亂。
她想起寄晚書的話來:
不出今日,永壽城中,便會傳遍陛已歿的訊息。
既是永壽都已傳遍,那是不是也就意味著,他們已向天下昭告歸塵帝歿的哀訊?
她悽然一笑,北歸塵,你究竟,要如何呢。
不過還好,我回來了。
我會救你。
就像當年那人救下你一樣。
那人……
她又想起他了啊。
她的手撫上胸襟,有紅花花瓣捲曲露出。
她想起十一年前,自己也是如此小心翼翼地護著襟中紅花。
那時的自己,一定是絕望大於驚恐的罷?
只是如今,卻是透骨的哀涼。
她憶起他將紅花遞給自己時,那白衣上的一段風華。
只是,有太多難以察覺的蒼涼。
她忽然就有點心疼那樣的他。
她以為,他一直都是風華無雙的男子,沒有悲傷,沒有孤冷,沒有蒼涼。
可誰又知道,或許在下一瞬,當她真的從他身上感受到那種亦淡亦濃的蒼冷時,她會是怎樣的感受?
心疼?內疚?悲傷?
或許都是,又或都不是。
花葬搖頭,竭力將自己從對那人的回憶中拉出來。
北歸塵,對,還有北歸塵,她要儘快入宮城。
一路情形無須贅語,入眼皆是素色的綾鍛,滿目的蒼白,像極無力的掙扎。
她曾問無心,為什麼明知宿命使然卻依然要拼力掙扎。
無心只說了兩個字,不甘。
是不甘麼。
嗯。
那為何有人會甘願犧牲自己,成全別人?
是成全別人,也是成全自己。
為何是自己。
解脫。
會麼。
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她淡淡一笑,真的是自欺欺人啊。
北歸塵願意就此歸去,成全某些事情,某些人,同樣成全自己,使自己從這萬丈紅塵中解脫出來,可,真的能解脫麼。
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罷。
花葬握緊了拳,前面就是宮城了,她突然有點怕,怕自己一進去,有些事情,就再也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可,人總是要向前,不是麼。
她終於踏進了宮城,一路順利,沒有任何人加以阻攔。
皇宮內亦是白綾遍佈。
她壓抑住了呼吸。
一身縞素的男子神情冰冷地擋在了她面前。
“國師……”她艱澀開口,“這些……”
梨落揮了揮手,示意周圍禁衛退下。旋即,他冷冷道,“本座奉先帝之命,阻止姑娘再踏進清心殿。”
“先帝?”花葬聲音顫抖,“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