蕩接了這一碗清湯。
謝秋雨目視他端著一碗湯喝的乾乾淨淨,很是真心地笑了笑。
阮妗華看見了這笑意,卻覺得心裡毛毛的,秋雨甚少……笑得如此賢良淑德,往日裡魏國宮中宮人愛嚼舌根,流言蜚語還沒來得及傳開,就被她生生扼住,手段強硬狠辣不輸於任何在陰謀詭譎中成長起來的女子,通常這時,謝秋雨便會如斯笑。雖然阮妗華肯定她此刻並沒有對在場的任何一個人抱有歹意,但是……她顯然有所圖謀……
她看了一眼碗中的湯,還是慢慢喝了,味道很好,湯味不濃,清甜可口。
卻聽對面郭子琅低低一聲埋怨:“真鹹。”
阮妗華心底沉了沉。
物件……竟是他麼?
阮妗華手終於還是剋制不住地顫了下,幾乎沒拿住碗,但是這輕微的顫動並沒有誰看見,她還可以裝作若無其事地夾菜、吃飯、嚥下,她鎮定下來之後就在慢慢想,她都發現了的事,沒有理由肖逸感覺不到,他卻默許了此事,看來,是商量好的。
她食著口中的飯菜,卻味如嚼蠟,她經歷過不少事情,多數時候都可以做到處變不驚,所以並沒有人能看出她的異樣,但是想到同桌的這三人生死與共過,卻各有算計,不免有些感慨和悲哀。
秋雨她……究竟作何打算?
&&&
大概是山林之中霧氣很重,故而夜時寒涼更甚,屋子附近樹木蔥鬱茂盛,又長得高大,阮妗華坐在床炕上,從這個角度望出窗外看不到天空,但是她能聽到山間溪流均勻的潺潺聲,住的地方,總要離水源近些的。
阮妗華睡不著,抱著雙膝靜靜地坐著,感受夜色下悄然躥進來的清冷,忽然風起吹起嘩嘩的葉動,落葉如雨紛揚落地,就在這光影移動間,在這月華的照耀下,阮妗華看見屋外一個背影。
那是肖逸,他也沒睡,或許也是睡不著,就這般獨立中宵,並沒有文人墨客的飄然情懷,從他偉岸背影裡傳來的,只有一種像是經歷了歲月洗滌的深重寂寥,仿若天下之大,獨有他一人噓嘆,無人可訴無人可信,這份被月夜風林刻畫地濃墨重彩的孤寂一下子狠狠地撞進她心裡,這種強烈的感覺讓她想起了一個人——譚千奉。
這一剎那,阮妗華忽而湧起了一種極酸辛的感覺。
她一直覺得,譚千奉帶給她的是宿命的不可違抗,她重新回到這個五年前的世界是他的傑作,是他答應母親給的承諾,是他告訴她血淋淋的真相,他讓她感受到這個世界最大的無助和痛楚,帶給她背叛和欺騙!可是這一切卻遠遠不及他身份的不可琢磨更讓她驚懼,她是如斯的害怕他,卻又不受控制地依賴他,這跟她依戀葉君垣的感覺完全不同,習慣比一切感性與理智的思考都可怕,他隨時表現出來的友善和幫助都會讓她下意識地去信任,這一點,她完全不懷疑。
可是偏偏……他才是那個騙了她最多的人……
肖逸這時轉過身來,遠遠地對上了她的視線,淡淡地望著她,看不出神色。
阮妗華回望過去,心裡寒得如同大雪封堵,他是否有血海深仇她不知道,但是他卻跟恩師一樣孤獨寂寞,那麼恩師他……到底又是怎樣地心情和經歷呢?
靜靜地對持著片刻後,她低下頭,不再與肖逸視線相接,卻突然發現,睡在她身邊的謝秋雨,驀地睜開了眼。
與此同時,屋外刷地亮彤彤一片,彷彿大火燒山一樣,風聲鶴唳瀟瀟,樹頂如卷濤濤而來,樹林間一霎時若地動山搖,轟隆隆地震響整個山頭。
山洪!?
不,不對!
這震顫聲勢雖大,卻並未有真能撼動之力,只不過是她驚懼之下的錯覺,她冷靜下來細聽,才覺得這動盪彷彿是上千人的跑動聲,而且井然有序步伐一致。
謝秋雨猛地坐起來,抓住阮妗華的手,一臉的鎮靜,卻急速催促道:“快,我們走。”
阮妗華看著她,眸中閃過一絲異色,但她並沒有追問她,聽話地跳下了床炕,她睡不著故而也沒有脫衣,而秋雨今夜竟然也是一直和衣而眠,又或者,她早知今夜有事,根本一開始就沒有睡。
這個時候肖逸也跑進來了,看阮妗華和謝秋雨準備妥當,拿起刀就再次出了門去。
“妗華!跟著肖大哥離開這裡!”
“你呢?”
“我隨後就來!記得,想活命,跟緊他。”
阮妗華對她的話感到奇怪,然而事情已經超出了她能控制的範圍,謝秋雨和肖逸的反應太急切了,似乎分秒不爭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