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首。
蘋風剛剛吹奏了一支洞簫曲,接下來輪到荻風。
荻風馮太太從容站起來,走到闌干旁,清唱了一曲《枉凝眉》,那荻風本身的嗓音就幽長清遠,加之馮太太的深情演繹,效果非常好,在座無不點頭稱歎。公寓裡的人強強忍著沒有熱烈鼓掌。
接下來,梅影對竹痕杏痕笑道:“你們二人本就舞姿非凡,再加上今日穿了飛天裙,不如就來一曲飛天舞吧!”
竹痕杏痕愣了一下,竹痕康隆率先捂住後腰,杏痕娃娃臉才要以崴腳為藉口,看竹痕捂住腰,便道:“竹痕這丫頭昨兒個睡覺又貪涼不蓋被子,大約是涼風吹了腰,今兒個一直忍著腰疼呢,幹些別的活計還好,若要作飛天舞怕是……”
梅影並沒有惱,笑道:“那你們商量著吧,或弄樂器或唱一曲,終歸今夜是逃不過的。”
竹痕康隆看看娃娃臉,道:“前兒才跟荻風學唱了一曲,咱們就來那個吧,我唱倫兒姑娘那一闋,你的嗓音更高亢,來唱玉清娘子的那闕吧。”
杏痕娃娃臉一下子明白了,點頭道:“那就獻醜了。”
於是,兩人合唱了一曲《千里之外》。
之後由落梨家琪用古箏演奏了一曲《春江花月夜》,因幾人深知家琪自小在少年宮學習古箏,所以並不替她擔憂。
在落梨家琪的伴奏下,荷夕珍妮唱了一曲悠揚的《在水一方》,雪桐燕彤唱了一曲感人淚下的《卷珠簾》,菊夕則唱了一曲昔日周璇演唱過的《四季歌》。
最後的獻藝是梅影和蕉影合力完成的天魔舞,舞姿柔韌而飄渺,仿似身處雲端,更令幾人暗歎只有在畫中才能見到如此人間罕有的舞蹈。
獻藝結束後,大家又玩了幾個閨中的小遊戲,席間梅影從鳳儀臺張望了一下園中,道:“飛光館的客人要加酒。”
雪桐燕彤自告奮勇:“我去吧,你們先樂著,我去去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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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雪桐燕彤回到鳳儀臺,眾人正要進行最後的重頭戲。
“就等你了。”蕉影道,此時桌上的茶點都撤了,只在中央擺了一隻象牙籤子筒,蕉影道:“還是老規矩,一人一支。”
說畢,蕉影首先取了一支,看了看,沒什麼表情,道:“桐花。”
“這倒應景兒,”梅影把那籤子拿在手裡,看上頭的詩:“這詩不算好,‘空階滴到明’。”
眾人有些黯然,想這空階滴到明的何止是雨打梧桐,何止是午夜更漏,這滴不盡是時光,園子裡最富裕的東西,大把的光陰。
大家看梅影沒有要抽籤的意思,於是便不等她點名,紛紛默然抽了籤子,將籤子上的話一一讀出來,蘋風的是辛夷花,題詩為“紛紛開且落”。
荻風馮太太的是扶桑花,題詩為“一船明月一帆風”。
落梨家琪的是垂柳,題詩為“爭解垂絲絆路人”。
作者有話要說:
☆、第30話:池園夜宴圖(7)
落棠的是山杏花,她看了看題詩,不覺眼圈紅了,梅影讓她讀出來,她哽咽道:“楚國在天涯”,梅影聞言,也不禁黯然垂首。眾人不覺都紛紛落淚,公寓的人不便掃興,也都假意抽泣抹淚。
便聽梅影道:“我們姐妹同心,主人定能歸來。”
於是,眾人便繼續抽籤。
荷夕珍妮籤子上畫的是紫苔,題詩為“年年因雨上金鋪”。
菊夕的是桂樹,題詩為“秋露對仙娥”。
雪桕的是夜合花,題詩為“舊事淒涼不可聽”。
雪桐燕彤的是山寺的桃花,題詩為“不知轉入此中來”。
竹痕康隆的是紅樹伴有青苔,題詩為“雨中寥落月中愁”。
杏痕娃娃臉拿到的是殘菊,題詩為“此花開盡更無花”。
公寓裡的人每每讀出自己簽上的詩,都思忖著是不是該像剛才落棠那樣哭一場。
最後的是梅影,她輕輕嘆了口氣,伸出纖纖素手從牙筒中拈了支籤,定睛看去,不禁容顏失色,蕉影偏頭看了看,平素面無表情的臉上也不禁變色。
坐在梅影另一旁的菊夕將籤子取過來,看那上面畫了一樹綠萼梅花,不覺看了看梅影:“姐姐,這句詩是極好的!與花端合共長年!”
眾人聽了也紛紛道:“這詩是今天這籤子裡最好的了!”
梅影含淚一笑:“百年來,我一直在等著這支花籤,我以為綠萼再不會出現了!”
“主人也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