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燕彤停止了走來走去,坐在一把椅子上,聚精會神地聽著。
“舞臺的背景牆上貼了一張很大的紙,上面寫著很多文字,我當時站在後排,一點也看不清楚寫的什麼,這時有人突然說讓前排的人把那些文字念給大家聽,果真就有人自告奮勇唸了出來,那個人還是學校話劇社的,所以聲音很宏亮,也很有感染力。
“那篇文章是喬月莉的父母寫的,舞臺也是她父母佈置的,至於他們夫妻倆是怎麼殺的這四個人、怎麼割的腦袋就不得而知了,那些文字……很令人難受,先是記敘了喬月莉的出生,從呱呱墜地到牙牙學語,帶給了這個家庭無盡的歡樂,然後又反問了那四個施暴的女生,她們的出生狀況也應該是類似的吧,可為什麼十五年後,這四個人要用那麼極端兇殘的方法去對付另外的一個人呢?接著,又敘述了喬月莉幼年時收養流浪狗之類的事情,來說明她是一個善良的孩子,即使犯了錯誤也不該得到那樣窮極侮辱的懲罰!之後,說起兩年前喬月莉曾經在電視上看到一則校園暴力的新聞,她當時問自己的父親如果自己也受到類似的暴力,父親會怎麼辦,她父親的回答是割了那些畜生的頭,喬月莉便不再說什麼了,她大概是怕父親真的去這樣做,如果那樣自己的家庭就會因為父親的犯罪而破碎,所以她選擇了忍氣吞聲,不敢在家裡透露一個字!最後,是請求喬月莉的原諒,說爸爸媽媽沒有聽她的話,犯了故意殺人罪,但如果沒有女兒的存在,夫婦二人也終將無法活下去,他們已經去自首了,他們會和那四個無頭女鬼在地獄裡望著喬月莉向天堂飛昇……”
燕彤渾身顫抖地聽完了這個奮起復仇的結局,她本想說很多卻又一下子沒有力氣說了,她靠在椅子上幽幽吐出兩個字:“悲劇。”
“這件事過後,學校裡所有人都默契地不再提起,但每個人都沒有忘記,永遠都不會忘記……校園裡所有或明或暗的暴力全部都消失的一乾二淨。秦豔康復後就沒有再回學校,直接轉學了,銀禾美以及一些和這件事有些關係的人則基本不怎麼去上學,當時已經臨近中考,所有人都面臨著畢業,面臨著畢業後的分離,但那分離對我們來說何嘗不是一種解脫。我們那一屆,自從畢業後沒有一個人回過那個學校,每個人都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家琪看看錶,已經快凌晨一點了,她閉了燈,無聲地躺在床上。
過了好一會兒,燕彤才從椅子上起身,說:“秦豔呢?她怎麼瘋的?”
“聽她的親戚說,她總是叨叨著‘我棄文了我不看了’,她看到什麼都說那上面有字,吃飯時說飯碗裡有字,上街說樹上有字,在房間裡說牆上有字,閉上眼睛還能看到字……”
“難道,真的和那個日記有關係?”燕彤無聲地躺在了床上。
“我也這麼認為,畢竟喬月莉事件已經過去,她父母又用那麼極端的方式報了仇,喬月莉應該不會再去報復。再說,喬月莉生前對寫作文這類事並不擅長。”
燕彤在黑暗裡點點頭:“無論是誰在報復,家琪,你都不用怕,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道理是明白,可是銀禾美突然死去還是讓人很恐懼,還有奶奶的死,都暗合了日記的內容。”家琪說,“不過,和你聊一聊似乎不那麼怕了,特別是有了喬月莉那件事的襯托,我更不應該盲目害怕。”
“嗯……”
“唉,可是一想到文章前面關於棄文的詛咒就怕,還有秦豔棄文後還是能看到文字的事,太詭異了是不是?”
“……”
“燕彤?睡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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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彤一大早揣了個麵包就去學校了,說是快高考了得抓緊時間去學校複習,這件事令所有人的早餐提速,然後抱上課本作鳥獸散。
万俟昭和馮太太慢條斯理地用完“早膳”,正在刷碗收拾餐桌的時候,外面響起了敲門聲,馮太太邊去開門邊嘀咕著:“別是彤姐兒餓暈了讓人給抬回來了吧。”
門口站著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面目英俊的年輕男子,有著馮太太這代人所欣賞的精氣神兒,那不同於普通的陽□□質,而是包含了一種積極向上的力量。
“阿姨您好,請問万俟昭住在這裡嗎?”聲音宏亮,態度禮貌。
“是是是,就住這兒!進來坐吧!”馮太太熱情地招呼他進屋,這個小夥子在馮太太看來,是她所見過的所有年輕人裡最靠譜的一個了,雖然是初次見面,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覺,另外也不禁讚歎万俟昭的眼光,這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