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睛可以睜得大大的,甚至想眨都不能眨地看著大家一個接一個地往下滑,他看到大孩子張開手臂滑下來,他看到尖尖的鶴嘴穿透了他的喉嚨,他看到大孩子的脖子被鶴嘴割斷,他看到他的腦袋滾落在他的身邊。他想叫,想告訴夥伴們別下來,可他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他的嗓子像他的人一樣膽小,他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夥伴們一個接一個地滑下來,一個接一個地被鶴嘴穿透喉嚨或者身體,他們掛在鶴嘴上,鮮血順著滑梯流下來,一直流到了他的身上,他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的夥伴們掙扎,扭動,斷氣。最後他看見了珍妮,他一直喜歡她,他想告訴她別下來,可他還是發不出聲音,幸好,幸好珍妮站住了,她像他一樣看著他們的夥伴們掛在鶴嘴上,兩個人誰也沒有動,誰也沒有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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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韓的那個病人該打針了吧?”
“嗯。聽說他很小就進來了,這個樣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你別說笑了,在精神病院的病人還有什麼盼頭呢?進來了就是一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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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涕蟲,你長大了想幹什麼?”
“我……我想製作玩具,做出好多既好看又好玩的玩具;旋轉木馬啦,碰碰車啦,長頸鹿滑梯啦,讓所有的小朋友都來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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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靈:非出於本意的死亡者死後產生的靈體,多為事故死、怨死,因此靈體具攻擊性,附於致其死亡的器物之上,以害人為目的,從而怨氣越聚越多。當其所附著之器物損毀,其靈體即散,屬中等靈。】
作者有話要說:
☆、第8話:夜遊神
“酈歌,你為什麼那麼早談朋友?”
“因為她就像個女神。”
現在是晚上八點多鐘,天已全黑,教室的燈只開了前排的兩盞,娃娃臉和李園坐在燈下抄物理講義。燈光之外,像是無盡的黑洞。
李園停下筆,睨著娃娃臉的側面:“女神?你真搞笑。”
“起碼我這麼覺得。”娃娃臉像在說別人的女朋友,表情水一般的平靜,筆尖下疾馳著一串串漂亮的草書。
李園開始收拾紙筆:“她好像不愛讀書的樣子。”
“是,她唸書很白痴。但她做其他事都很有心。”娃娃臉唰地翻過一頁筆記,繼續抄寫:”你等等我,我馬上就好。”
“我只喜歡腦筋好使的女生。那才是我的女神。”李園現在已經將書包收拾好,坐等娃娃臉。
娃娃臉寫下最後一個句號,抬起臉衝李園露出一個醇厚的笑容:“女神,這不屬於你的字眼。”
“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神,也可以理解為一種信仰。”
……
校園裡大概只剩娃娃臉和李園兩個人,路燈幾乎全滅掉了,空氣中還起了一層似有似無的薄霧。兩人選了一條小路,這裡通向學校的側門,是最近的一條路。這條路娃娃臉只走過一次,在白天的時候,很窄的鵝卵石路,路兩旁種了高高的血櫸,遮天蔽日。
“我實在不喜歡這些血櫸的顏色,令人作嘔。”李園說這話的同時加快了步伐。
夜色朦朧中,娃娃臉看到有兩個穿舊式校服的女生,在血櫸樹間追逐嬉戲,每個人的校服上都沾滿血跡。娃娃臉說:“李園,我們快點走。”
“你怕黑?”李園冷笑。
“嗯,怕。”
……
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娃娃臉仍能隱隱聽到那兩個女生的嬉笑,兩個快樂的女鬼的嬉笑。娃娃臉發現夜裡這些“東西”果然比較活躍,而且它們不是很懼怕燈光,比如在快餐店明亮的燈光下,有個衣著時尚但面目憂鬱的女人在喝咖啡,坐在她對面的男人,不住地擦著從他口中溢位的安眠藥的白沫。女人和他對視,不,女人是在獨自出神,她大概在思念她已故的情人,而這個情人就坐在她的對面,淚光流離地望著她。
娃娃臉在窗外望著,突然很想幫他,哪怕替他傳句話也好。
李園說:“我快到家了,我家就住綠蘿道95號。”
“我住銀杏葉街。”娃娃臉看著男人無奈地離開,女人的目光竟隨著男人的離去在移動,直至男人消失在店門,才頹然收回目光。這或許就是所謂的第六感,娃娃臉想。
“你還有一段路,我可以送你回去。我從小在這裡長大,熟悉路況。”李園難得說出這樣的話,或許在他眼中娃娃臉是個不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