疇,怎麼說呢,只要那個人在另一個空間存在,那麼就勢必存在,你小姑根本不必找。”
“我知道了。”我說。
那個人,小姑的那個所謂的他,根本就沒有思念小姑,哪怕是一點點的思念都沒有。他也許對小姑始終都沒有動過什麼感情,但是他開車接送她,並且許諾要離婚,還許諾來世,許諾在西湖邊居住,他們還經歷過所謂生死……我的小姑,她一直在找他,在極度痛苦之後,將自己割裂成兩半,另一半穿了他喜歡的衣,去了他喜歡的地方,在日夜不停地找他,找他,找他……
我曾經在那件事上,很支援我的小姑父,但是,也有一些惻隱之心,說不清,可能是少女的某種情懷作怪吧,曾經想象過那個人是什麼樣,如果小姑跟他結婚又會是什麼樣……我曾經為我的這些想法很不齒,甚至非常痛恨自己,但現在,我很感謝當時的自己,因為自己的這一點點惻隱之心,我相信,在那個地方,我也存在著。因為對這件荒唐事的一點點認同,我的一個分。身,也在那裡存在著,最起碼,那個分身,陪伴著那邊的小姑。
“如果永遠找不到那個人怎麼辦?”我問。
“不知道,關於這種固執的尋找,那個人在另一個空間也不可能感知不到,可能會透過夢裡,或者第六感什麼的來獲得某種資訊,甚至是,受到某種詛咒,”薄雲紗一字一句地說,“如果有人做了很惡的事情,卻獲得了被害者善意的原諒……被害者的那一部分負性情緒不可能煙消雲散,很有可能以另一種方式獨立存在著,隨時都有可能復仇。所以,任何事情都有因果,無一例外,無一倖免。”
我聽了這些話,情緒非常複雜,既壓抑又暢快。
小姑生了一個漂亮的女兒,尤其是手指非常有藝術感。小姑夫的畫廊也經營得有聲有色,很快在西城開了第二家店,這兩家店的地理位置很是對稱。對於我們古鏡人來說,互為映襯,方是圓滿。
作者有話要說:
☆、第22話:圍爐夜話(5)
第四個故事:
《心跳》
——Jake講的故事
我人生的第一把吉他,只有巴掌大小,桃花心木雕成半個葫蘆的形狀,沒有音孔,生鏽的細鐵絲做成的弦,當然不能彈,更提不上製作工藝,它是我哥小學手工課上的作品,在我週歲那年做為“抓周”的物件之一,混在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里。
我哥比我大十歲,我連爬還不會的時候,他已經會炒青菜、熬粥、洗衣服,甚至縫補了。沒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家那時候境況不好,桌椅都是我哥半夜從廢品收購站裡偷偷撿回來的,為此他還捱過收購站的人不止一頓打,有一次差點被打斷了腿,卻只偷撿回來了一塊木頭疙瘩,這塊木頭疙瘩就是我第一把吉他的前身。
從我有記憶的時候起,它就被擺在了我的枕邊,成為了我唯一的玩具。我哥說我小時候很安靜,不哭不鬧,懷裡抱著那把小吉他,在床上一躺就是一天,當然,長牙的時候也天天抱著它啃,鼻涕口水不知蹭了多少上去。
我哥只上完初中就輟學了,那個時候還是九年制義務教育。
他在工地上找了個搬磚的活兒幹,好在那個工地離家裡不算太遠,雖然每天都是早出晚歸,起碼能在家裡過夜。
我哥,就是我的吉他啟蒙老師。
六歲那年,我哥用他第一年掙到的工資給我買了一把真正的吉他。純桃花心木質地,相較於那些考究的、分部位採用不同木料的吉他來說,工藝最為簡單,但完全秉承了桃花心木的特點,高音很亮,音色圓潤溫暖。
我問我哥桃花心木是什麼木,他說就是和你那把小吉他一樣的木頭,它的樹幹很高,樹冠強壯,它的種子長著翅膀,會像直升機螺旋槳一樣旋轉著飄落下來,很有意思。
我說,如果我學會了彈它,會不會也能長出翅膀?他說能。
我說,那我是不是就能飛了?能不能飛去天上找媽媽?他說能。
我說,那你是不是也能長出翅膀?陪著我一起飛,飛到任何一個地方?他說能,一定能。
然後我決定學吉他。
六歲的我還根本抱不住吉他,所以一開始都是他在彈,我在旁邊聽。那個時候家裡沒有電視,也沒有收音機,我連一首兒歌都不會唱,現在回想起來,那時我可能甚至連歌都沒聽過。
所以當我哥用一把“破了洞的木頭”彈奏出一連串“奇怪又好聽的聲音”的時候,我驚呆了,我問他這是什麼聲音,他說是他的心跳,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