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底,只要能得到一星一點那觸及不到的溫暖,他可以放棄所有自尊。
“若軒,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聶宏駿走進她,他看到她的臉上也閃著淚光。他一陣心疼,輕輕把她擁在懷裡,她沒有反抗,順從的讓他抱著,眼淚落在他身前,他的心口一片冰涼。
“若軒,別再生我氣了……我知道從前都是我不好,我知道我錯了……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行不行?”
他的哀求讓人心酸,越是外表強悍的人,柔軟起來卻越讓人感到不忍。
他像個纏著母親撒嬌的孩子,哀求聲一下下打在她的心坎,也打溼了她的眼眶。“若軒,你是不是還在怨我……那次從泰國回來,把你趕出去?”
她抬眼看他,他像是迷途的人找到了出路,開心的笑起來,“若軒,你聽我解釋……其實那時候我沒有誤會你,我是怕你跟著我再受苦。你也知道我的身份……那時候我才知道我給不了你安穩的日子,所以我想你離開我,或許會過的好一點,那是我第一次想放開你的手啊,若軒……”
“不過後來我想明白了,我再也不想放開你的手……不管有多少風雨,我們已經共同經歷了那麼多,我如果再放棄你,讓你怎麼辦……所以我再也不要放開你了,若軒!”
他語無倫次的解釋,頭腦中一片混亂,像個病急亂投醫的人,在一段無法起死回生的感情面前急的團團轉。
她苦苦笑著,這件事並不是唯一的導火索,他們之間的故事,豈是一句“誤會”和幾句簡單的“解釋”就能化解?
他們之間的故事,是上一代仇恨的延續,是彼此折磨的宿命,是交纏不清的過往,是花葉相錯的永生……
“宏駿,別再說了……”她流著眼淚推開他,她對這個男人不捨,然而噩夢驚醒之時,這個男人的面容竟成了夢中的魔鬼,猙獰恐怖。
“若軒……若軒……”他慌亂的叫著她的名字,還在試圖用別的事情解釋,“你是不是還生氣……氣我七年前你生小桃的時候,我沒有選擇你……若軒,這個我跟你解釋過很多次,我不會放棄你,那時候如果你有事……不管天上地下我都陪你……”
“別說了……”
“若軒,還有什麼?讓我想想,還有什麼……你還氣我什麼……”聶宏駿失去了理智,緊緊握著她的手不肯放開。
她此時才知道,那個外人面前冷靜睿智的他,那個聶氏財團裡呼風喚雨的他,那個別人眼中冷酷無情的他,根本就是個任性的小孩。
“宏駿,我累了……”她垂著眼睛,雙眼紅腫透著哀傷,屋子裡靜了許久,只能聽到她低低的啜泣聲。
“我們都放彼此一條生路吧,好嗎?”此時她也像是在哀求他,“你看到外面山坡上那片曼珠沙華了嗎?你告訴過,這種花開花的時候,只見花不見葉,花葉生生相錯,就像彼岸之人永不相見……”
“宏駿,我們本來就是彼岸之人,怎麼可能在同岸相守?”
“可是你曾經說過……你願意和我在同岸的!”
聶宏駿心有不甘,上前緊緊抱住她,他的淚流在她的頸窩裡,她冷的全身不禁一顫。“若軒,再給我一次機會吧,你說過要給我彩虹色的家,你說過……你不可以反悔……”
“聶宏駿!”她猛的推開他,心中再多不捨也不能變成捆住她一生的枷鎖,他的柔情,不可以成為他囚禁她的牢籠。
淚眼中她看見他驚愕的臉,看見他眼神中失去一切的痛楚和絕望。
她狠著心,一字一頓告訴他:“聶宏駿,我要離婚……你就當我是反悔了吧,現在……我想把過去一切都忘掉重新生活,我不想再回到那時候瘋瘋癲癲的日子了,你懂嗎?”
他靜默很久,遠山之外夜鶯啼囀,聲聲悽婉切切,他的心被劃裂了一道口子,汩汩湧著鮮血。
他笑出來,原來這才叫因果報應,他從前雙手沾滿罪惡的血,現在……報應不爽,那些怨靈藉著她的手,把他的心撕的皮開肉綻,讓他比死還難過。
“真的……決定了?”
她點點頭,神情木然,透著一種悽絕,和對重生的期待。
他找不到煙,從菸灰缸裡又捏出那根抽了一半就被她掐滅的菸頭,無謂的笑笑點燃,屋子裡又瀰漫著尼古丁的氣味。
若說他戒菸是向過去的自己告別,現在……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了。她已經放棄了他,他再怎麼努力,也逃脫不開過去的陰影。
眼前恍惚又出現多年之前的那個下午,豔陽高照,山頂小書屋裡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