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女梟正俯衝而來。方哲此時沒有開槍角度,情急之下,竟空手去擋赤女梟。赤女梟被打下,但鳥尾的倒鉤也深深扎入他的手臂。
毒液注入體內,劇痛無比。
歐陽雲斬殺服山守護者後,聽見方哲痛苦的叫聲,臉色劇變,揮劍砍斷梟鳥的頭顱,把他拽到自己身邊。
周希開槍擋住飛襲而來的赤女梟,叫道:“那邊有築路工人開鑿的山洞。帶方哲過去,我給你們引開這些鳥。”他邊開槍邊向著溪流的下游跑去,赤女梟被槍聲吸引,拋下歐陽雲和方哲,跟了上去。
林內的光線已經暗下,歐陽雲半拖半扶著方哲進了山洞,刺死幾隻緊隨而上的赤女梟,用當年築路工作留下的木桌擋住洞口。
“周……周希呢?”赤女梟的毒性開始發作,方哲說話困難。
“他活不了。”歐陽雲語聲冰冷。
山洞裡有一隻沒用完的蠟燭,點上它後,有了微弱的光芒。赤女梟的鳴叫漸弱,終於安靜。
方哲躺在地上,槍從指彎中滑出,落在一旁。
“當年築路隊那麼多人,一晚上就被赤女梟殺光。周希是夏天進山,大概他人也比較謹慎,也算運氣好。” 歐陽雲半跪在地,俯身盯著方哲,似笑非笑。
“我說過,你幫不了他。方哲,你太任性了,救不了周希,還把自己搭上。赤女梟的毒液是最好的神經毒素,它能讓你的意志放鬆,聽憑我的意願。在玄澤的林子裡我沒成功,但現在,我一定能成。”
歐陽雲的聲音又帶上那魅惑人心的力量。
“為什麼你一定要這樣做?”方哲再次感到背叛的痛苦。
“難道你還不懂我對你的心意?只要能把你留在我身邊,我願意做任何事。何況,無論我怎麼做,你遲早也會殺了我。”歐陽雲看著自己的雙手,淒涼一笑,“這雙手沾滿了鮮血,有一天你會知道真相。你是委員會的人,怎麼會放過我?我又怎能讓委員會的人,帶著長樂山的秘密離開。”
方哲摸索著槍,身體的知覺越來越弱。
“你在玄澤邊問我是不是異族。不,我不是。”歐陽雲的臉靠得更近,雙目中光芒有如夜空中的星河,令人沉迷,“但,我也不是人。我不知道我究竟算什麼,在長樂山待久了,大概都這樣。”
方哲的手指觸到槍,然後是槍柄。歐陽雲瞥了一眼,把槍從他手中取走。
“別這樣做,歐陽?”方哲懇求歐陽雲,不要毀了他們的友情,但就連自己聲音,他也幾乎無法聽見。
歐陽雲把手放在他的臉上,眼中的光芒暗了一下。
“曾有那麼一刻,我想把你留在玄澤。因為離開長樂山後,你就永不會再見我。我不該引誘你,那是我犯的最大的錯。”歐陽雲的聲音因痛苦而嘶啞。
燭光搖曳,方哲的視線漸漸模糊。
“但是,方哲,”歐陽雲的聲音再次喚回他的意識,“如果有一天你想起今天的事。無論你多麼憎惡我,無論我做的事如何讓你不可原諒,也請記住,那只是我的錯。請憐憫它們,無論是服山的守護者還是赤女梟,它們只是為生存而戰,請憐憫它們最後的家園。”
他在說什麼?方哲困惑,但意志遠去,無法思考。
“你救不了周希,那不是你的錯。他選了那條路,就得自承後果。”歐陽雲嘆了口氣,撬開他的嘴,把一樣東西塞在他的舌下,“但你得活著回去。曬乾血氣的藏木可解百毒,這是凌懷家那塊。我說過要幫你救周希。抱歉,我只救得了你。好了,我接下來說的很重要,一個字你也不能記岔。”他的語聲佔據了一切。
那是歐陽雲的催眠,他抹去了發生在長樂山裡的事,在方哲心中植入一段新的記憶。
“你來半道口,是為了尋找周希,因為他曾提過要到這裡來尋藏木。但你來得太遲,他已經死了。這不是你的錯……無論誰問你,事實都是這樣。”歐陽雲的聲音飄渺遙遠。
他說,沿著溪流向下走,就是半道口公路下的松溪。每天日出後的一個小時,霧氣會稍有減退,
霧氣的邊緣距此只有不到五十米。
“你一定能跑過去的。我會為你引開赤女梟……”
方哲合上眼,昏睡過去。藏木和歐陽雲的催眠一起發揮著作用,他一夜未醒。後來,他在矇矓中睜開眼,看見歐陽雲持劍站在洞口,晨曦的光芒緩緩透進,灑在他明朗的臉龐上。“你會忘了我。”
於是,那張臉伴隨著過去的時光,一併從記憶中洗去。
方哲醒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