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儘管如此,她卻固執地拎著那條褲子,然後很茫然地前面看看,後面看看,就是看不出來那條褲子不是她的。
顧行年半坐了起來,靠在床頭,眯著眼睛,直直地盯著她。
秦時感覺到他的視線,抬頭和他對視了一秒,然後便低下頭去,輕聲地問:“怎麼我的褲子突然變大了?”
顧行年不說話,仍舊盯著她。
那眼神太過犀利,壓迫得秦時沒辦法再繼續假裝下去。
她只好和顧行年面對面,喏喏地說道:“你幹嘛這麼看著我?是我臉上粘什麼東西了嗎?”
“你覺得呢?”
從兩人認識以來,顧行年從未用這般語氣和她說話。
一直以來,他都是把她當寶貝一樣捧在手心疼愛著,只希望她開開心心的就好。
哪怕是記憶再也回不來,哪怕是忘了他是誰,哪怕不能用真實的身份對著她,只要她開心,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可現在的秦時,哪裡說得上開心。
顧行年傾身過去,將她的人重新拉到床上,抱在懷裡,力道不輕不重,正好秦時逃不出去。
他問她:“這兩天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這麼心不在焉的?”
昨晚在餐廳吃飯也是這樣,還摔碎了一個杯子。
不過杯子是小事,問她是那杯水是她剛剛問服務生要的,裡面是熱的水,萬一倒在身上燙去了怎麼辦?
只是,顧行年問了林蔓笙卻得知——
秦時在上班的時候是正常的,偶爾也會發呆,但不至於走神走得這麼厲害。
也就是說,她只有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才會這般心不在焉,只有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心事才這麼大。
換句話說,她的心事,跟自己有關。
“我要是哪裡做的不好,或者你對我有什麼地方不滿意的,你就說出來,這麼憋著,對你、對我,都沒有任何的好處。”
他的語氣稍稍地重了些,唯一希望的,就是秦時能說出她的心事。
可是秦時搖搖頭,還是倔強地說:“你沒有哪裡做的不好,我也對你沒有什麼不滿意的,我只是……這幾天有些累了。”
“累了?”顧行年皺眉,更加困惑不解。
他一開始也怕秦時是累著了,所以這幾天雖然兩人都睡在一起,他卻並沒有對秦時做什麼。
只是單純地抱在一起睡覺,也能累著她?
秦時怕被他繼續問下去會問出什麼來,於是推開了他,道:“我要起床去上班了。”
“去哪裡上班?”
“公司啊。”
“今天是週六。”
“……”
秦時一愣,這才反應過來。
如果真的是上班的日子,那麼他也不會懶床到這個點,想必早就起來了。
可自己,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到,看來自己真的表現得太明顯了。
默默在心裡嘆了口氣,她開口,問顧行年:“你會騙我嗎?”
“你指哪一方面?”
“所有。”
“會。”
他倒是回答得乾脆利落,一點猶豫也沒有,表情更是坦蕩無比。
秦時看著不禁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問得很沒水準。
可騙人的是他,為什麼心虛的卻是自己?
顧行年眼裡藏著深情,嘴上卻不敢表露半分,只是似真似假地說:“這世上沒有一個人敢保證自己這輩子永遠都不騙人,總會有那麼一兩件事情讓人不得不去說謊,但這樣的說謊,並沒有任何的而已。”
“那你對我有惡意嗎?你對我撒的謊,也是為了我好嗎?”
“難道你認為我會害你?”
顧行年忽然拔高了聲音,表情也十分不悅。
他問秦時:“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還不長,你也覺得你對我的瞭解還不夠,但是我捫心自問,這段時間,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
“不,不是。”
他越是生氣,秦時就越是心虛和著急,她解釋道:“我不是說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我只是……”
只是怕你來找我,並不是因為你還想著我念著我愛著我。
我真正害怕的,是你已經不再愛我。
秦時很想很想問一句:顧行年,你愛我嗎?
可是,這句話卻是無論如何都是問不出口的。
她只能重新低下頭去,繼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