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中讚歎著。
“陛下!”
耳邊傳來了隱忍的叫聲,沐奕言倏地回過神來,下意識地從軟榻上直起身來,定定地看著這位官居重位的中書侍郎,擺出了一副虛心聆聽教誨的模樣:“俞大人有何見教?”
俞鏞之只覺得腦門上青筋直跳,一時之間,百感交集。
他自幼博覽群書,修身養性,養成了處變不驚、淡泊清冷的性子,就連他的老師、當朝大儒之一權應洛都贊他,“此子品性猶如冰壺秋月,堪當大用。”
先帝慧眼,將高中狀元的他細細雕琢磨練,從一縣之令的開始,一路提拔到現在中書侍郎的位子,又在駕崩前再三叮囑,“大齊屢遭國殤,願卿和諸位臣工盡力輔佐新君,護我大齊。”
他感念先帝恩情,更有忠君報國之心,雖然新君的人選出乎他的意料,他依然摒除雜念,盡心盡力輔佐,可是……
“陛下為何在此處?臣聽說陛下案頭的奏摺已經堆如小山,幾位大學士都說陛下龍體微恙,告假了兩日沒有聽課,怎麼還在此處賞春?”俞鏞之深吸了一口氣,雙眸緩緩地掃過一旁伺候的宮女太監,最後落在洪寶的身上,洪寶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是啊,在俞大人的諄諄教誨之下,朕龍體微恙居然還勤學不輟,俞大人你不感動嗎?”沐奕言一臉正色地道。
俞鏞之的臉略略有些崩裂,環顧四周:“陛下在此處勤學不輟?”
沐奕言站起來踱了幾步,在一株含苞待放的茶花前停下了腳步。她俯下身,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氣,順手便摘了一朵,笑吟吟地走到俞鏞之的身旁道:“俞大人,邊賞春邊勤學,兩不耽誤啊,如此j□j無邊,若是無人欣賞,這春光豈不是要傷心了?”
俞鏞之的眉頭一挑,正要開口,卻見沐奕言伸手將那朵茶花別在了他的胸襟上,後退了兩步,歪著腦袋打量了幾眼,讚道:“俞大人,朕錯了,這滿園的春光也比不上你啊。”
俞鏞之有一瞬間的恍惚,青年帝王的臉上忽然略過了一絲狡黠,雖然一閃即逝,卻讓那張原本淡然的臉在滿目春光中靈動了起來。
片刻之後,俞鏞之這才明白過來,他又被這個人調戲了!
一剎那間,他的手捏住了那支茶花,下意識地便想揉碎了扔在沐奕言的臉上,然後拂袖而去,掛冠而走……然而不到片刻,他幾近崩裂的臉便恢復了常色,嘴角勉強露出一絲微笑:“多謝陛下賜花,不過陛下的書還是讀得太少,是臣的過失,一名男子該如何讚譽,還請陛下寫篇文章上來。”
沐奕言抽了抽嘴角,暗自咬了咬牙:這都還不能把這個人給氣走,看來他的道行也越來越高了。
“俞大人你這就錯了,”沐奕言擺出了一臉的正氣,抄起了自己的那本書在俞鏞之面前晃了一晃,“朕一直沒有忘記俞大人的教誨,以史為鏡,以書為師,朕讀的書雖然比不上你,卻也有幾大籮筐,只是朕腦子不太好使,記不太住罷了。”
俞鏞之一眼瞥見了,那書正是他前幾日讓沐奕言讀的一本史論,他的臉色終於稍霽,寬慰說:“陛下有這份心就好,向來勤能補拙,更何況先帝對陛下寄予了厚望,想必陛下必有過人之處。昨日要寫的那份關於稅制的策論寫好了嗎?讓臣瞧一瞧,這本書陛下看了十來天了,一定有好些心得。”
沐奕言的眉頭微蹙,一臉的為難之色:“俞大人,朕資質愚鈍,昨晚掌燈至深夜,塗塗改改,卻一直毫無頭緒,唉……”
一旁的洪寶立刻機靈地上前幫腔:“是啊俞大人,陛下寫了好幾張紙,左看右看都不滿意撕了,奴才看了看真心疼,勸了好幾回。”
俞鏞之輕嘆了一口氣說:“陛下學習的時日不長,接觸國事更是少之又少,學問這東西,經久彌香,不可一蹴而就,陛下不必灰心喪氣,徐徐圖之就好……”
沐奕言的眼睛一亮,連連點頭:“是啊,朕也這樣想,整日裡不是處理朝政就是都聽你們幾個給朕上課,朕聽得腦袋都炸了,一團漿糊,還能明白什麼國家大事,過猶不及,欲速不達,俞大人一定明白這個道理。”
沐奕言出身卑微,母妃是一名宮女,從小到大一直像個影子似的隱匿在後宮,無人教導,自從憑空繼承了這帝位,按照先帝要求,每日需抽出時間來,由太師太傅、翰林院輪番教導,學習帝王之術。
可是,相比那些莘莘學子,沐奕言這些算得了什麼?這樣居然就腦子成了一團漿糊!俞鏞之想起自己的寒窗苦讀,不禁啞然。
他在心底默默地開解自己了一會兒,淡然地說:“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