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能震撼他。
三年來,他曾走過最繁華的城市,也曾踏上過最為貧瘠的土壤。所謂重生,到底是虛空。他不過是換了種方式,走遍餘生。
他沒有走過去扶她,告訴她:別哭。
拍到照片之後,他立即離開,不曾回頭,也不眷戀。
李長樂沉浸在失去哥哥的悲傷裡,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出現,他的離去。
兇手逃走,李家大亂,李長樂不管不顧,抱著李長風的身體,絲毫不動彈。來人陸陸續續走,有人心憂有人等著看好戲。
李長樂不知道具體是誰,但知道哥哥多半死於李家內部的爭鬥。她沒想過,會這麼狠!狠到,讓她失去唯一摯愛的哥哥!
夜深人靜時,她抱著李長風的身體,忽然想起之前李長風讓她多學點防身之術,她都逃之避之。她仗著年輕任性,以為哥哥會長伴她一生。
可他永遠離開她了,在她的成人禮上,為了救她。
夏夜的風,理應是舒爽的,卻生生割裂了她的面板。
她一直坐在草地上,懷抱著李長風漸漸失去溫度的屍體。
風聲,知了叫聲,突然,傳來腳步聲。
李長樂背對來人:“哥哥已經死了,你還要來看笑話?”
任知足不語,定格了少女在清冷月光下的悲痛欲絕。達成目的後,他再度離開這毫無煙火人氣的李家。
李長樂憤怒不已,突然對著黑暗中的背影大吼:“你這個殺人兇手!”
對於李長樂的誤解,他不解釋,平穩離去。
外界對李長風的死是如何定義的,她一點不關心。
喪禮上,她雙目紅腫,淚水明明該流乾了,卻仍是源源不斷。她幾天沒休息,卻不覺得累。她滿腦子都是她和李長風的回憶,有時候,她明明哭著,卻跟著影像中的李長風揚唇露出笑容。
人來人往,虛情假意,在她看來,都已經不重要了。
李長格假意噓寒問暖:“小妹,三弟雖然是在你的生日宴上為了救你而死,你也別太傷心。三弟這麼疼你,你好好活下去,才是他所求。”
李長樂看都不看一眼李長格:“謝謝大哥。”李長格,也是疑兇之一。
只是他們那種人,懂得借刀殺人,懂得獨善其身。她要沒點本事,根本什麼都不能做。她不想在哥哥的喪禮上,跟這樣帶著虛偽面具的人吵起來。
李長格見她意興闌珊,也不自討沒趣。
任知足又來了。
他原本就知道李家生日宴會有風雨才趕去,在一切未發生之前,他沒有定下最新照片的主題。在目睹李長風為救李長樂死去後,他這組照片的主角就是兩兄妹。
在任知足調整相機時,李長樂忽然回眸。
照片定格的是她眸子將抬未抬之際,透著股靈氣。
而鏡頭沒有捕捉到的是,李長樂看見任知足的反應。時光並沒有在任知足身上留下什麼,他依然是她初見般儒雅和凜冽的矛盾體。
任知足對外展示的是儒雅,可她看得見他骨子裡的凜冽!
李長樂看到任知足的瞬間,眸子裡的絕望灰飛煙滅,燃起希望的光。不顧喪禮的場合,不過多少虎視眈眈的人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她飛奔到任知足面前,緊緊抱住任知足:“我知道,我們會遇見!”
那樣激動,那樣篤定!
只有她知道,她是害怕的。
任知足完全可以護住相機的同時避開她的懷抱,可他卻在諸多媒體表現得他因護住相機而不得不被她擁住的模樣。
或許是,補償吧。補償幾次無視她的苦痛,而她乍見他是燃起的生命花火,熱烈得彷彿要感染他。
任知足這些年徹底退隱,這次卻和正處風口浪尖的李長樂在各方媒體注視下相擁。
當然是無謂,媒體不會報道出他,也不會讓他露臉,只會給他個名號:神秘男人。
蕭逢程死了,和蕭逢程一模一樣的任知足,未必能活。
他不做冒險的事。
而他的不躲閃,更是給她貧瘠的內心灌注了涓涓暖流。
鬆開之後,她一手死死拽住任知足,生怕他走。
李長樂對李家的一切都不留戀,只讓下人將哥哥的骨灰盒給她。拿到骨灰盒後,她拽著他離去:“走。”
“你要跟我走?”任知足問。
李長樂回望熱鬧卻寂寞的喪禮現場:“你還想拍其他人?”
他搖頭。
愈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