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唸了幾遍,說:“騙子!你這個騙子!騙我的好苦……”她一邊說,一邊笑,似乎十分開心,卻又怔怔留下淚來。
“又發燒了麼?”顏惜盯著她,拿手想去探她的額頭,卻被她毫不客氣地揮手推開,不由顰眉問:“你這是怎麼了?”
雲翎如遁魔障般笑著,不去理會周身一切,“你這騙子!騙子!要我等這麼久!”
“翎兒!”顏惜扶著雲翎的肩搖了搖,逼她迴歸正常,雲翎晃了半天終於回過神,眼珠呆滯的轉了幾圈,將目光移到顏惜臉上。她拉過厚被子將自己從臉至腳嚴實矇住,隔著棉被對顏惜說:“我沒事,請你出去,我現在好亂,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顏惜瞭解她的倔強,握著被角的手放開,在床沿立了一會,最後走開。
房間只剩雲翎一個人。
許久後,空蕩蕩的房間裡,床上的少女再也抑制不住,用被子緊緊捂住臉,失聲痛哭。
☆、第五十四話 心事傾湖
雲翎將自己關在房中足足好幾天,除開貼身丫頭端湯送藥進入,其他人一概也不讓進,便是顏惜去見她,也吃了幾回閉門羹。
直到第四天的晌午,她終於踏出了棲梧院,走進了梨香苑的大門。
彼時顏惜正在花藤下臨摹帖子,一撇一捺入木三分。她神清氣爽走了進去,精神極好,氣色也極佳,跟幾天前那躲在房裡失聲大哭的人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雲翎來到顏惜身旁,凝神細看了一會顏惜的帖子,突然輕柔一笑。
顏惜悠悠轉過頭,清雅逸緻的看著她,也是笑,誰都不說話。
過了片刻,雲翎道:“你那天說的很對。”
顏惜的眉微挑,問:“什麼很對?”
雲翎說:“那天你說,他為她做了那些,是因為愛。”
顏惜默了默,然後說:“所以呢?”
雲翎抬起頭來對他嫣然一笑,說:“是的,他愛她。”她說完這一句時,眼神明亮灼灼,並不是傾城的面容竟生出一種明豔不可方物之感,這滿庭吒紫嫣紅的嬌豔春花,因著她這莞爾一笑,瞬間黯然失色。隨後她用極堅定的聲音說:“當然,她亦愛他。”
她話落,腳步輕盈地走遠,空留下凝眉沉思的顏家少主,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顏家書童。
……
傍晚,太陽低垂近西畔群山,雲翎坐在玄英山後湖畔,已經等了兩個時辰。
湖面宛如明鏡一般,倒影著湖畔的翠翠紅紅,似一卷寫意畫卷,不多時鏡中出現一個白衣身影,正自湖那邊緩緩走來。
雲翎抬起頭,看著正向自己一步一步走來的月隱,心突地如擂鼓激越。
從那彼端到眼前,頂多不過百來步,雲翎卻覺得,時間從未這般漫長過,這期間她一直凝視著他,用一種近乎偏執的貪婪,似乎那是一件稀世珍寶,生怕一眨眼,便會無影無蹤。
須臾,月隱走到她面前,依舊立在三步之外停住。他傷還未痊癒,臉色並不好看,身形也比之前更清瘦了些,然而那一身卓卓風韻,半分也未減少。
雲翎凝視著他,眼圈開始發紅。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
月隱查出她的異常,端詳她片刻,問:“怎麼了?可是不舒服?”
雲翎緊盯著他,問了一句別的話:“你那日的傷,好些了沒?”
月隱道:“好了大半,眼下已經不礙事了。”
雲翎釋然道:“那就好。”
月隱掏出一顆小藥丸,遞給她:“這是這個月的解藥,拿好。”
雲翎將那藥丸接過,緊攥在手心,她四肢雖然活動著,可眼神半刻也不離月隱。
月隱顰眉,道:“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血咒犯了,哪裡痛的很?”
“沒有……”頓了頓,雲翎指指湖畔上草坪,說:“坐。”
月隱坐了下來,即使是坐下,依舊離雲翎三步之遙。雲翎側過頭,瞧瞧兩人之間不遠也不近的距離,澀然一笑。
風吹過,鼻翼間聞到那一貫的白檀香,她鼻子一酸,眼框中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潮水般止不住傾瀉出來,她趕緊轉過了頭,不敢讓月隱看見。
兩人沉默相對,也不知過了多久,雲翎將臉轉過來,柔聲說:“下個月,我不吃解藥了,可好?”
月隱皺眉:“說什麼胡話呢!”
雲翎正色道:“巫殘影已經死了,這解藥雖能剋制血咒,解我一時痛苦,卻無法根除。即便我吃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