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吩咐,每日摻一點點到惠夫人的脂粉中,十分小心,絕對不會被發現的。”靜瑜急急地說著,有些緊張。
“不是因為你什麼地方做得不好,而是我覺得,那些東西不必再用了。”我拉過靜瑜的手,輕輕拍撫著。
“可是靜華姐姐的孃親不是因為惠夫人的搬弄是非才被害死的嗎?如今她不過就是看上去醜了一點罷了,這樣就放過她……”靜瑜睜圓了眼睛,大是不解地望著我。
平起波瀾(09)
“罷了,這雲霓散她已經用了近一年,如今累積在她體內的慢性毒素雖不至要命,卻足以令她青春不再。”輕輕垂眼,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我一面輕輕說著一面衝靜瑜揮手示意,“已經夠了。”
“是。”見我揮手,靜瑜也不再追問原由,只是乖巧地躬了躬身便要離去。
“靜瑜?”忽然睨到身上鮮豔的紅衣,我抬起眼來,看著靜瑜在我的喚聲中重新轉過身來,才笑著繼續道,“今日沒有見到我穿紅衣怎麼就知道我會找你?居然早早侯在此處?難不成你竟未卜先知?”
“不不不,”許是因為我的口氣中多了一份揶揄,微微蹙眉的靜瑜面上現出些微的忸怩,“白日裡靜珣姐姐尋釁滋事,靜瑜未能及時阻止,心中知道姐姐您定要生氣,不敢等著姐姐傳喚,靜瑜乾脆早早便守在這池畔等著姐姐來了之後好負荊請罪。”
“原來如此。”對上眼前的純真笑顏,我亦是莞爾。這個丫頭,是聰明的。
否則她便不會想到在那日宴上當眾潑我滿面的酒水,藉此被靜珣拉近,從而得到每日接近惠夫人的機會,可以將那無嗅無味能夠令人慢性中毒的雲霓散摻進脂粉當中……
“好了,快去吧。”收起雜亂的思緒,我衝著靜瑜輕輕擺手,示意她趁著暮色速速離去。
“嗯。”靜瑜躬身轉去,忽又想起什麼似的轉過身來,“姐姐不日便要出嫁,一切可都收拾妥帖?”
望著靜瑜眼中看似深刻的關切下好像隱著一絲期待之色,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隱憂。定了定神壓下不安,我強笑道,“放心,一切都已經妥帖。哦,還有件事忘記告訴你了。”
“願聽姐姐教誨。”靜瑜搓揉著垂在肩膀處的兩綹青絲,低斂眼眸,神情恭敬至極。
“王妃已經應允,之後她會代我好生照顧你們姐妹。”徐徐說著,看到靜瑜面上侷促的神情逐漸開心愉悅起來,我心上也頓覺輕鬆許多。
這個丫頭,這番去而復返的佯作關切,真正目的不過是想要試探著,從我口中得知她們姐妹日後是否能夠依舊有所依恃罷了。如此拐彎抹角地欲蓋彌彰,小心謹慎,也不過只是為了想要自保而已。
我又何必,如此猜疑。
平起波瀾(10)
心中一邊想著,面上便現出了淡淡的笑容,彷彿看著從前那個陳靜華一般,柔柔地看著立在我眼前的靜瑜。
“靜華姐姐大恩,靜瑜、靜珞將永遠銘記在心,終生不忘!”靜瑜緊咬著嘴唇,眼睛中有著水樣的霧氣,忽然就滿臉認真地衝我一揖到地,半晌不起。
“快起,快起。”動容中,我將靜瑜扶起。對視著眼前的秋水明眸,於心中輕笑著自己剛才的多疑。
倘若不是她,惠夫人又怎會不過一年便容顏憔悴,令我大仇得報;倘若不是她,我又怎會在靜珣的作弄中屢屢有所準備,全身而退。
“若姐姐再無其他吩咐,靜瑜這便去了。”見我點頭,靜瑜輕輕將手脫出,告辭而去。
我背依大石,怔怔地看著那個瘦小的淡黃色身影逐漸消失在漸重的暮色中。
一直以來,孃親的逝世都是我心中的結。
經歷那樣的悲傷之後,冷靜下來的我開始懷疑孃親真正的死因。
因為我根本就不相信,一直頑疾纏身的孃親在缺醫少藥的西苑中能夠好生存活,卻會在搬出西苑得到了更好的生活環境後反而猝死。
除非,是她的存在影響了某人。而偏巧,這個某人正是王府中最為至尊之人。
孃親曾是他的心頭至愛,又是他的救命恩人,如果他有心處死孃親,早在十數年前就應當動手,何必拖到如今?
我思來想去,所找到的那個唯一會成為影響陳彥廣心情的原因,便是孃親的動心,孃親對除了他之外的男人的那次動心。
雖然他在陳王妃的口中只是個武夫出身的粗人,也慣於粗枝大葉,可倘若他的身邊有著一位獨霸寵愛,而且又凡事心思如塵的惠夫人呢?
當年笑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