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青手指點著下巴,思忖了片刻:“西京有什麼好玩兒好吃的,你都帶我去。”
她說這話的表情和語氣,像極了一個天真無邪的少女,這或許就是她本該有的樣子。
秦禎大笑:“這有何難?王妃要做什麼為夫都全力奉陪。”
他說完轉身下了床:“起來吃東西,今天咱們要繼續趕路,早點回到西京,早點帶你去玩遍西京。”
周青青躺在床上不願起來:“好像不是很餓,好想再睡一會兒。”
秦禎笑:“那你就睡一會兒,我把飯菜端到房裡來。”
周青青沒想他竟然還有這麼善解人意的時候,眯眼笑著點頭:“那就有勞王爺了。”
秦禎輕笑一聲,柔柔得看了她眼,轉身離開。周青青則又趴在床上睡了過去。
待到聽到門口的腳步聲,她才再次醒來,這時也當真是有些餓了。
匆忙下床,剛剛穿好衣服,餘光瞥到腳下有一方白色,低頭看去,卻見是昨日馮瀟系在自己手上的絲絹。
她彎身撿起來,看著上面的淡淡血跡,一時有些發怔。此時有人推門而入,秦禎的聲音傳來:“起來了麼?”
周青青回神,順手將絲絹塞進袖口中:“起了。”
秦禎端著飯菜走進來:“你慢些吃,我們不急,天黑前趕到下一個城郭,不用風餐露宿就好。”
周青青嗯了一聲,簡單洗漱一番,坐在桌前開始祭自己的五臟廟。她吃了幾筷子,忽然想到什麼似地問道:“馮將軍的筋脈是怎麼受損的,你知道嗎?”
秦禎怔了怔,嘆了口氣:“是因為我。”
周青青意外地看向他:“因為你?”
秦禎點頭:“我十四歲開府,當時從馬奴裡挑了幾個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想試著親自培養,馮瀟就是其中一個。他本來習武天資很好,不過一年,在那群孩子中,已經是佼佼者。當時年少輕狂,帶著自己這一隊孩子,去偷襲敵營,結果被圍困,逃出來時,馮瀟為掩護我,身受重傷,筋脈盡損,我把西秦最好的大夫全部找來,也未能治好他。從此之後,他沒法再習武。”
周青青瞭然地點頭:“難怪你這麼重用他。”
秦禎笑開:“重用他倒不全是因為他救過我一命,而是他這個人做事可靠,內斂沉穩,他本身其實聰慧過人,卻從不鋒芒畢露。”
周青青認同道:“他確實很沉穩。”
第四十一章
四人總算有驚無險回到西京。因著手上還有傷,又舟車勞頓多日,周青青自然不會要秦禎一回來就帶她遊玩西京,先好好休息幾日,才是正經事。
秦禎倒是閒不住,雖然傷勢未痊癒,卻回來當日就宮中王府兩頭跑,隨後又是各種應酬應接不暇,周青青見他通常是暮色之後。
這日,秦禎從外頭回府,已經是過了二更。周青青本坐在桌前拿了本西秦的風土人情書卷打發光陰,看了不多時不知不覺竟趴著睡了過去。
直到外頭響起敲門聲,她才驟然從夢中驚醒,伸手撥了撥快要熄滅的油燈,惺忪著眼起身去開門。
門咯吱一聲開啟,酒氣撲面而來,伴隨的還有秦禎往前傾倒的身體。周青青好不容易才扶住他站穩。
他腳步釀蹌,幾近爛醉如泥,渾身都是濃濃的酒氣。周青青拖著他往床邊走,嗔道:“你作何喝這麼多?”
秦禎含含糊糊回她:“幾個好兄弟難得一聚,便去外頭的酒肆多喝了幾杯。”
周青青蹙眉搖搖頭,卻忽然隱約在那酒氣中聞到了一絲脂粉味,她怔了一怔,勉強將秦禎拖到床邊,鬆手讓他倒上去。
秦禎趴在床上,四肢大開,嘴裡還嘟噥著什麼讓人聽不清的話。
周青青居高臨下看著床上的人,剛剛那似有似無的脂粉味,彷彿又飄在她的鼻息間,她忽然就有些悻悻的煩躁。
其實這莫名的煩操來得有些沒道理,秦禎貴為一國王爺,戰功卓絕,身居高位,雖然這王府裡並無被他寵幸的女眷,但她總不至於以為他不沾女色。大約只是這段時日,北趙作亂,他又受傷多時,自然是無暇顧及這方面。實際上,從見他第一面,她便知這人就是個浪蕩不羈的登徒子。
她兀自搖頭笑了笑,打了水來,給床上的人擦洗。
秦禎倒也配合,她稍稍推了推他的肩膀,他就翻過了身。給他擦臉的時候,他彷彿覺得很舒服,雙眼微微眯起,嘴唇勾成一道弧度。
只是不一會兒,他就不老實地伸手握住了周青青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