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寒問暖後,他便和穆鷹聊上了。我只好跟著韓夫人聊她的兒子……
和天下母親一樣,談及自己的孩子,未曾開言,臉上已是幸福的微笑:“他小時候啊,特別喜歡尿褲子,我一個月就要給他換洗十幾床被單“
我憋笑憋不住:“夫人,為什麼不用奴僕?”
她笑笑:“那時候他爹還沒當上右大夫。雖然家裡奴僕不少,但這麼多年我也習慣了,更何況為自己的孩子多做一點事,總會覺得很幸福”說著她關懷地看著我:“郡主啊,以後你就明白了”
我抖了抖,呵呵一笑。
她接著說道:“凌生這個孩子啊,缺點就是吊兒郎當的,誰也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喜歡什麼,而且在外頭招惹了許多人。回來了,還不准我們說,比起他哥哥,這小子簡直是我們寵大的壞典範”
我笑道:“但是,我看的出來,韓公子是非常愛你們的吧?”
她羞澀笑了笑:“這孩子,什麼愛不愛的”
我沒有說話,要不然,撇下一心照料的玉色,準從你們的意願。這樣做,是在報答吧?
看著韓夫人青春不在的臉,我恍然怔覺。母親,也會這樣老去嗎?可是記憶裡的她,只有年輕的樣子。
從大堂走出來,穆鷹跟在我的身後。
我回頭看他:“朝中事務繁忙,你也很累吧?”
他淡笑:“你在關心我嗎?”
我恍然道:“沒有,只是很好奇,身為樓蘭人的你,是怎麼當上擷芳王的”
“你以為,樓蘭付出的代價,夠你們周朝還嗎?”穆鷹走到我面前,眼裡又恢復了那一抹冷色:“我說過,我要的是天下”說罷他便要離開。
“我好像沒有說過”我道:“我一定會竭盡全力阻止”
他的背影沒有停留:“人之常情”
我站在原地,心裡卻被這句話打亂了原本的鎮靜。
民族血淚,身上應該肩負的重任與心底承受的屈辱,激發人深藏的力量。在戰場上每個人都是失去理智般地眼睛通紅,不管自己手上染上的是否是昔日摯友的鮮血,也是踏著他的屍體前進嗎?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那麼我們要友好之邦幹什麼?到頭來,我還不是要奪取你的首級?
我頹然地蹲下身子,眼角酸澀無比,難道我做的一切都是錯的嗎?難道身為郡主最後使用的價值,也只是他們爭權奪利的代價?對於他們來說,不管天下是否大亂還是國泰民安,那些蠢蠢欲動的野心,也是會在這樣的背景下,毫無保留地燃燒著這片土地?難道我所不希望一切,必然會發生麼?
我抹抹眼角,難道這就是人們必行的人生之道?!
“郡主……”
我抬起頭,原來是一個羞怯的小丫環,我以為她是為我引路的,沒想到她拉住了我的衣角:“郡主,我家少爺希望您能去看看他”她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他被關入房裡,已經很難過,您再不去看他的話……”
我點點頭:“他在哪裡?”
小丫環露出喜色:“廚房!”
我跟在她身後,午後的陽光明媚,她臉上兩抹紅暈,就像青春少女心情,暈著淡淡粉色。可是見了我,就變白了,完完全全的恐懼。
奇怪,為什麼這裡的人會這麼怕我?
“郡主,到了”
果然是到了,聽到眼前破舊而熟悉的建築裡發出刺耳的叫喊,幾乎不用想,是那位愛鬧事的小少爺。
“她人呢!我今天非要拔了她的皮!竟然騙了我兩次!快去把她叫來!什麼?!……郡主我也不怕!快去!快去!”
我正在考慮要不要離開,裡面的小姑娘已經迫不及待了:“可是少爺,郡主已經到了”
“在哪?!”
“外面侯著呢,呀……打嘴打嘴!”
一個身著黑色麒麟衣的小傢伙,一邊扶著腦袋上快要掉下來的高帽,一邊面目猙獰地朝我衝來。
待他衝到面前,準備來個迴旋踢。我一手擎帽,一手抓住了他的小胳膊:“小東西,知道不自量力怎麼寫嗎?”
他在我手下掙扎,可惜最多就是弄亂了衣裳。我嘆口氣,和小孩子打交道,還真是手生:“別亂動”
“一個大人,也與孩童生氣麼?”這聲音溫柔閒雅,聽著就像內心洗滌了汙濁,一切都將重生。
我不由一怔,轉頭望去,只見一個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女人,一身素雅,頭上也未曾有丁點發飾,但只是站在那裡,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