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裴家蒙冤的一切,對麼?所以師傅才說,這一天阿翊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所以師傅會狠心扔下我,想以我的死來懲罰先皇,我說的對麼?”
裴淵轉過身去,躲避秦翊的目光。
荀歡不顧他是否願意聽,抬高了語氣:“你也做過對不起朕的事情,那時候朕還對此一無所知。朕全身心的相信你,喜歡你,敬仰你,你卻狠得下心傷害朕……朕可以原諒你,但你也必須原諒朕。”
“不——”裴淵終於開口,聲音不復溫暖,滿是滄桑,“如果那時我便狠心,現在就不會後悔。我應該讓你消失在那個燈市上。”
聽聞他斬釘截鐵的回覆,讓荀歡渾身一痛,他竟然真的恨到希望秦翊去死……自己在他心中已經完全沒有分量……
“可是如果朕真的出事,先皇還是會降罪於你,裴涯還是會被你連累至死!”
裴淵苦笑出來,“難道現在的結果,不是一樣?”
嘀嗒,嘀嗒,節奏規律的水滴聲,卻擾的荀歡心煩意亂。
當她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挽回裴淵的心,她失神無助了好久。
“師傅,你走吧,離開都城,走的越遠越好。隨你去隱居青山,甚至投奔夷胡。你的錯,朕既往不咎……”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
主動放他走,可是她才是最不捨他的。
她穿越過來,其實完全不必為先皇和蘇撫負責,她完全可以由著裴淵的心思,任他猖狂。可是,如果那樣,裴淵就還會如史書記載的那般,永遠被烙上奸臣賊子的印記。她不想世人誤會裴淵,不想普天之下只有她一人知道裴淵的真心。
牢房的門大敞著,只要秦翊一下令,他就可以全身而退。可是歸隱和投敵都不是他想要的,他從頭至尾,都只想善惡有報,拿回他父兄用生命拼殺出的尊榮和地位。
那夜燈市上,他拋棄了秦翊,卻在轉瞬間後悔。最終他還是找回了秦翊,同時也找回了自己的良心。那一刻,他也曾想正大光明的成為太傅,成為輔弼秦翊的國師。
可是,他還是沒能遂願。弟弟裴涯的慘死,才讓他恍然大悟:堅持正途,才是對裴家的詛咒……
他復將目光落回秦翊的身上,這個孩子還這麼小,就不得不面對這些。
裴淵緩緩蹲了下來,張開雙臂,彷彿回到了從前的溫柔:“阿翊,過來,給師傅抱抱。”
荀歡早已怔住,他是同意離開了麼?他的善良又回來了麼?
他的擁抱,是她懷念的、渴望的,可是為何此刻她卻不敢朝他飛奔過去了?
荀歡一動不動地望著他,忘了言語。
“怎麼了阿翊,不相信師傅了麼?”
他又笑了,笑得那麼自然,彷彿過去的一切都不曾發生。
“師傅……”
“師傅離開前,想抱一抱阿翊。”
天啊,這句話簡直直取荀歡的死穴。
師傅過去的要求,她有太多做不到,唯獨這個簡單的,將成為告別的禮物。
荀歡終於邁開步子,朝著裴淵撲了過去。
裴淵用力一託,將秦翊結實地抱在了懷裡。他慢慢直起身子,淡笑著,望著懷裡的小皇帝。
心已經止不住地撲通亂跳,荀歡迎著裴淵的目光,居然在這種時刻羞澀起來:“師傅……”
裴淵一手抱穩了秦翊,又騰出一隻手來,輕輕覆上了秦翊的領口。
這——
荀歡立刻屏住呼吸,他這是做什麼,難道要為朕寬衣?一直道貌岸然的師傅莫非是個深不可測的禽獸?
胡思亂想了片刻之後,荀歡清楚地感覺到她的頸間傳來了一陣溫熱……
裴淵的手!!頎長美好的手!!如此溫柔的手……
“等等!”
她終於忍不住了,敗下陣來。其實她的心裡話是:朕還沒準備好!
她恨不得此刻就能變回荀歡的樣子,跟她的男神好好溫情一番。
然而,下一刻,覆在她頸間的手慢慢加了力,荀歡一時覺得難以呼吸。
“師傅,你力氣有點大了。”荀歡欲伸手撥開裴淵的手,卻發覺裴淵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
“師傅——”
“師——”再不能喊出一個字兒之後,荀歡才明白真相。她頓覺心涼,兩隻手不由得垂落下來,放棄了掙扎。
死死扼住秦翊之後,裴淵收起了笑容,他輕輕在秦翊耳邊道:“阿翊,你要繼續相信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