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這些私闖營地的契丹人如何處置?”
劉承訓輕瞥了一眼,“殺!”
“等一下!”印尤裳走到劉承訓的身旁,她的視線緊盯著為首的耶律烏金,耶律烏金瞧見是她噌的站了起來,“尤裳,你沒事吧?他們有沒傷到你?”
耶律烏金的神情太過焦急,任誰也能看出其中難以割捨的情愫,劉承訓漆黑的眸子閃過一絲寒光,他極厭惡這個契丹人如此盯著他的印尤裳。
“我沒事,你怎麼來了?”
“我來帶你回去。”耶律烏金幾乎對四周的漢軍視而不見,他的眼中只有印尤裳一人的影子。
“我是漢人,註定要回中原的!”
耶律烏金被士兵按著動彈不得,他只是望著她清澈的眸子,月光為她的臉龐勾出一層晶瑩的色調,依舊是那樣淒冷。
“不是的,這十年你都不曾提過回中原,你是想留在契丹的!”
印尤裳望著身後不遠的劉承訓,又對上耶律烏金期盼的眼神,她的唇邊漾起一絲淺笑,低低地回答道:“你曾問我為什麼,他就是所有的答案。”
耶律烏金微微一怔,想起曾經在山坡上他發狂地抓住她瘦小的肩膀,拼命地搖晃著問她為什麼不願意嫁給他。
他就是所有的答案?
劉承訓!
耶律烏金抬頭看著青白的月色,他的眼裡蒙上一圈圈朦朧的光線,直到微弱光線下的她也在這光圈中變得模糊。
“將軍,可否放了他們?”印尤裳火一般光明的眼睛懇求地看著劉承訓。
他的傷口又開始不住的疼起來,疼得幾乎連五臟六腑都要變了形,劉承訓卻擠出一絲冷笑,“私闖營地者一律格殺勿論!”
士兵毫不留情的將他們拖走,印尤裳卻噗通一聲跪在了他的面前,“承訓哥哥!”
劉承訓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他用力按在劍傷處,力氣大得幾乎能將傷口的鮮血都擠出,她居然知道他是誰,從一開始她就知道!
而今她竟要為了另一個男人跪地求他!
“承訓哥哥,只要你肯放了他們,尤裳這一世都是你的!”印尤裳的身體劇烈哆嗦著,彷彿胸中的氣血在不斷上下翻滾,她發紅的眸子似乎就要墜出血淚來。
拖著耶律烏金尚未走遠的白夜聽到尤裳二字,匆匆回頭望了一眼。
草原上的夜風呼嘯著刮過,將帳篷頂上的劉字軍旗吹得嚯嚯亂響,劉承訓捧起她嬌小的臉龐,映著月色溫柔地望著她,“這一世,你本就是我的!”
“啊!”營帳外一聲接一聲慘烈的叫喊聲,印尤裳回頭望去,夜色下鮮血迸濺,成群的契丹士兵瞬間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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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歲那年,他從吐谷渾王的身後探出腦袋。
“耶律烏金,她是印尤裳,從今往後,你待她要像待嬡晗一般,視若親妹妹!”
耶律烏金點點頭略微揚起嘴角帶動兩頰,淺淺的酒窩在陽光下若隱若現,他伸出一隻小手握住她更小的手,“尤裳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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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尤裳不住地顫抖著,躲在偌大披風內的她似乎仍冷得發抖,劉承訓伸手去碰她顫動不止的肩膀,殘曉的月光下印尤裳緩緩抬起頭,竟是流了滿臉的淚,“為什麼,為什麼非要殺了他?”
她黑澄明亮的眸子泛著入骨的寒光,溫熱而低沉的聲音直抵人心,就似三尺青鋒,揮舞出絕美飄然的招式,實際卻朝劉承訓的胸口刺了溫柔一刀。
“我是在保護你。”他眼中的情絲如水銀般,滲得無孔不入。
印尤裳卻將劉承訓的手指一根根掰開,她使勁從劉承訓的掌中抽回自己的手,“保護?”她冷笑起來,“這樣的保護,我寧可不要!”她的話彷彿含著一把銼刀,恨不能瞬間將他撕成無數片,碾為齏粉飛散世間,再不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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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實際上白夜殺了所有的契丹士兵,卻唯獨放過了耶律烏金。
“快走吧。”白夜解開捆綁耶律烏金的繩結,將他口中塞的布團取出。
“為什麼不殺我?”耶律烏金活動了下發僵的手腕關節,月光下白夜只是輕瞥向外面。
青白的月光逆向落在劉承訓的烏髮上,岑寂空曠的草原上他背身面朝夜色,耶律烏金看不見劉承訓的表情,只是他有種令人望而卻步的冷靜。
耶律烏金雙拳緊握,猶如忍受著莫大的恥辱,“劉承訓,你今日不殺我,以後你定會後悔!”
劉承訓不言不語,恍若未聞,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