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告訴仲陌我和炑的事情,可他總是向我重複著那一句話,我著急的去抓他的衣袖,“阿陌!”
“小醇兒,醒醒!醒醒……”
我覺得自己的身體在晃動著,腦袋暈乎乎的,掙扎了好久終於睜開了眼睛。
“你終於醒了。”
眼皮子好重,看了好一會兒才知道面前的是炑,他的臉上滿是焦急,眼部有著青影,神色中有掩飾不去的疲色。
“把手鬆開,該喝藥了!”順著炑的目光,我才發現,我的手一直攥著炑的衣袖,緊緊的,我鬆開了手,炑的衣袖上有著明顯的褶皺,應該是被我攥了好長時間了。
炑端來藥碗餵我喝藥,我乖乖的一口一口的喝著,剛開始喝的時候會不時的吐出來,那藥,太苦,太澀。一臉幾天,炑都親手餵我吃藥,用飯,期間離兒和卿兒來過幾次,每次都想留下來,都被炑軟硬兼施的支開了。
“知影呢?”我對著正準備給我餵飯的炑問道,從我醒來,我就沒見過知影一面,若是照之前的性子,他該早來了才對。
炑的手頓了頓,抬頭看著我道,“在思過崖了!”
思過崖,是納清山莊專門處罰犯錯的人的地方,名為思過崖,其實不過是望月崖上的一處山洞,裡面倒沒什麼刑具,只是裡面陰冷潮溼,整日處於黑暗之中,不知今夕是何年,忍受心裡上的孤獨恐懼才是最可怕的。
“不怪他!”我說道,之前對知影做的一切是有著埋怨的,怪他帶著仲陌去了望月崖,怨他沒有攔住仲陌,讓我連見他一面,向他解釋清楚的機會都沒有。當時真的不懂他說他在幫我是什麼意思,幫我就是讓我痛苦嗎?如今,我終於懂得,他確實是在幫我,他以他的方式讓我看清了自己的心,或許他的方式有些不當,可我無法否定他的成效。
炑望向我,看不出表情,“你這次生病多半因他而起,罰他也是應當。”
“他是在幫我。”我淡淡的道。
炑的眼神閃動了一下,嘴唇抿了抿,只是看著我,卻未說話。
我深吸了口氣,理了理情緒,看著炑,坦然道,“他幫我明確了自己心意。”
“恩!”炑輕輕應了一聲,視線落在手中的飯上,他撥動著碗中的飯,狀似隨意道,“然後呢?”
“炑!”我喚了他一聲,他沒有抬頭,仍在攪著碗中的飯。
“炑!”我握上他的手,又喚了一聲,這次,他終於抬頭看向了我。看著他的眼睛,我雖有不忍,卻已不是之前的感覺,心裡不再猶豫,不再茫然,也不再不捨,有舍才有得,無期的糾纏只會增加彼此的痛苦,並不能解決問題所在,兩個人中必須得有一人做出決定,所以,炑做不到的便由我來做。
“等我病好了之後,我會去找仲陌,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離兒和卿兒就拜託你了。找著了仲陌,他若願意,我會回來,到時再也不離開山莊半步,若是不願,我會一直等他。”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昏迷前握著的那一個物什,我在床的四周搜尋著。
炑起了身,走到了化妝臺前,復又回了來,“你是在找這個吧!”
我看過去,炑的手上正拿著我要找的東西,我從炑的手中接過,本來很是純淨的東西卻因為沾上我的血而變得暗啞,心在看到東西的時候就開始痛著,“炑,人真的可以一夜白髮嗎?”
炑看了看我,沒有回答。那天我在幻花叢中發現的東西就是這個,一撮白髮,斷口整齊,似是被利刃割斷。
“炑,古有女子截髮以斷情,男子也有這個嗎?”我本想笑的,誰成想嘴角剛一揚,眼淚便下了來。
炑擦著我的淚水,我卻別開他的手,倔強的要他回答,“男子也信截髮斷情嗎?人真的會一夜青絲變白髮嗎?”
淚水模糊了我的眼,眼前一片朦朧,我只知道炑在我的面前,可我什麼也看不見。炑左手攬上我的脖子,額頭抵著我的額頭,半晌低低地道,“真的痛嗎?小醇兒也曾為我這樣心痛過嗎?”
我低低的抽噎著,炑就這樣陪著我,直到我累到睡著。
半個月後,我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除了那一次墜崖之外,這次是我病的最長的一次了,我打著包裹準備向炑辭行,卿兒和離兒一直在邊上看著我,一言不發。
我在幾天前便和他們說了要去找他們爹爹的事情,本想著他們肯定會哭,至少也該會吵著要一起去吧,不成想,他們異常的平靜,不哭不吵不鬧,離兒也就算了,這孩子本就早熟,卿兒也這個態度便有些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