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吭聲。林鴻文在屋裡走來走去,他忽然想起自己不是光拿錢給馮平,在馮平透露自己有兒子的那一晚,他給了馮平一盒日式點心。那盒點心是山田送到商行裡來的,而裝點心的食盒是件製作精細的漆器!
林鴻文停下腳步,瞪大眼睛望著何穆,“我知道找誰當替死鬼了。”
“誰?”何穆問道。
“但現在還不行”,林鴻文絮絮叨叨地說著,“我還需要再想一想,再想一想。”
林鴻文一下子想起很多事,他想把每一件都從頭到尾捋清楚,卻總是在中途又想起另外一件。他閉上眼,從那件漆器食盒開始捋順。那食盒是山田送的,看起來很漂亮,馮平拿回家去,就算點心吃完了,應該也捨不得扔。山田去年就已經逃走了,因為據說他跟被槍斃的那兩個日本特務有關,他的商行就是特務的據點。而茹婷說過,賀貴手下的一個人,曾經帶著山田還有其他日本商人去逛妓院,並且不止一次。那人三十歲上下,相貌平平,但會說日本話。如今天滅洋出事,馮平出事,而馮平家裡可能還保有山田送的食盒,姚順昌又在這個時候派人去送錢送物,他又是賀貴的遠親,兩個人這些年關係一直很密切……
林鴻文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睛重新看向何穆,“既然不是他們死,就是咱們,那這替罪羊也別找別人了。”
“你是說把這事兒推到姚順昌身上?”何穆琢磨了一下,“這也不是不行,畢竟他手下現在對馮平家殷勤的很,說資助天滅洋的人就是他,肯定有人信。”
“不光是姚順昌”,林鴻文陰狠地說道,“這次要把賀貴也拖下水,不然咱們同樣沒好日子過。”
“可這事兒從面兒上看,跟賀貴沒有關係”,何穆說道,“你想怎麼辦?”
“我曾經給過馮平一個木製的食盒,那是山田送來的。盒子很好看,我想他就算吃完裡面的東西,應該也捨不得扔。而你和我都知道,整個傅家店做買賣的這些人裡,賀貴和日本人的關係是最近的,山田沒逃走之前,他和山田的關係也很近。”林鴻文說道,“如果你是那些俄國警察,在馮平家裡發現了一個日本的食盒,你會怎麼想?”
“應該是別人送給他的,他不會買,也買不起這種東西”,何穆說。
“是了,馮平這種人是絕對不會主動去買這些東西的,那是誰送給他的呢?這個人應該就是暗中資助天滅洋的人。”林鴻文分析道,“這個人不僅暗中資助他們,還在他們出事之後,照顧他們的家人。”
“你是說!”何穆突然明白了林鴻文的打算,“可是這樣也只是拉姚順昌下水而已,賀貴不回受任何影響。”
“想查清那個人是姚順昌的手下並不難,但是你別忘了,這幾年賀貴都是讓姚順昌去巴結那個警察署長,當官的誰會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林鴻文篤定地說道,“如果他不清楚姚順昌的底細,他是不會跟他來往這麼多年的。也正因為他清楚姚順昌的底細,所以他知道賀貴與姚順昌的關係,他也知道姚順昌跟日本人向來沒什麼來往。所以這個食盒出現在那裡,那個警察署長不止會懷疑姚順昌一直揹著他跟日本人有來往,就連賀貴”
“但萬一食盒不在呢?”何穆說,“萬一他們早就扔了,或者給別人了,我們就沒法脫身了。”
“所以我說現在還不行”,林鴻文道,“咱們不能把所有身家性命押在一個可能在也可能不在的食盒上,必須還要做些事。”
林鴻文幾步跨到櫃子前,開啟抽屜翻出一本圖冊,那是他懷疑文森出賣了他們的時候,讓何穆找人去統計的。林鴻文翻開冊子,他記得當時何穆說過,前面的布料是賀記和合眾商行重合的,後面的那幾種,是賀記商行獨有的。
林鴻文把圖冊攤開在何穆面前,“這本冊子你還記得麼?”
何穆說,“記得,這是你讓我去搜集整理的。”
“對,我當時讓你找人一樣買幾尺,對吧?”林鴻文問道。
“沒錯。”
“我記得核對完之後,我跟你說讓你把他們家獨有的那些好好收起來,對吧?”
“對啊,我都按你說的做了,現在那些布還好好的放在倉庫呢”,何穆不解地說,“你到底要幹什麼?”
林鴻文勾起嘴角道,“這就好辦了。”
“怎麼就好辦了,你可急死我了”,何穆受不了地說,“你能不能說清楚再笑。”
“賀貴約我明天吃飯,想來是還沒有十足的把握,想從我這兒套出點什麼,所以他最早也要後天早上才會給那些警察通風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