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前靜立,便囑咐宮人取來一件御風斗篷,徑直向月荷清池走去。
月色明朗,一片清雅荷花,躺臥在一個偌大的清池碧水上,荷葉上滾動著晶瑩的碧珠,滴落池水,潺潺涓涓,分外恬靜與安詳。
荷花池水前,一位身著素淨白衣錦袍的女子,手持古樸佛珠,安靜佇立,月色照來,那素淨之色愈加淡雅出塵。
一頭青絲由一支碧玉雕花木簪微微挽落,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裝飾,卻更顯女子乾淨柔美。
荷風襲來,淡雅幽香。
冰肌藏玉骨,新月如佳人,便是眼前女子。
除卻那,潺潺池水,似訴說的點點單薄,淡淡寂寥。
宮門幽月明靜中,荷風習習煥清香。貪看翠蓋擁紅妝,不覺池邊一夜霜。
看到此時此刻的母后,姬瑾軒驀然一頓,示意宮人不必行禮,靜候即可。
他怎會不知母后每日的強裝歡笑,接過宮人隨後呈上的一件白底綠萼梅刺繡斗篷,幾步跨至,給她罩在身外御風。
“母后,怎麼又出來了?夜深天涼,再加上您近日來進食很少,整個人都消瘦了許多,不宜吹風,您身子最重要。”
女子慌張地輕揉眼角,欣喜地轉過頭,寂寥之色換成無奈的寵溺,笑看來人。
“你剛登基,現在正忙之時,怎能還如此任性,拋下奏摺就來看母后?”雖是責怪,卻不見一絲怒意。
原本極淡神色卻因來人變得明眸善睞,聲若幽蘭,說不盡的溫柔慈祥,此女子便是大御朝當今禮佛戒齋的端靜太后,連向晚。
雪央居位於皇宮偏僻之地,距離皇宮各種宮殿稍遠,自三年前,秉性淡薄的連向晚便長居於此,日日禮佛戒齋,祈願天佑大御朝百姓。
“母后,在你面前,兒臣首先是一個孝順之子,方是君王。所以兒子看望母后,難道還要瞻前顧後?”
姬瑾軒笑著攙扶她往殿內走去,連向晚步態淡容柔美,嫵媚纖弱。
“你啊,別聽宮人小題大做。這些時日,母后全心禮佛,進食也自然從簡,除了會時常無端想起歡歡,母后還能有什麼事?你說一隻乖乖小兔,那麼喜歡我這裡,怎麼會說走丟,就走丟了呢?”
歡歡是一隻通體玲瓏剔透的玉白兔子,三年前突然出現在雪央居,給母后增添了很多笑語。
自從父王離去,能再次看到母后臉上露出笑顏,歡歡這隻兔子可謂功不可沒。
三年前,他御駕親征,大勝而歸來,急切跑向雪央居報安母后,卻不想在路上一時大意,竟遇上行刺逆黨。
就在危機之刻,眼看一支突來利箭,即要刺穿他的心臟,卻突然聽到一聲清脆叫聲傳來:“小心,小軒軒!”
久經戰場的自己早已習慣危急時刻眼觀八方,他看得清楚,聽得明白,那人話是從他前方不遠處的拐角處,一隻突然竄出的玉白兔子口中發出的。
不久前他在軍營中,聽下人彙報母后日常起居時,就聽報母后在雪央居的荷花池前撿了一隻貪吃的玉白兔子。
那兔子甚是靈動可愛,討得母后歡心不少。
他當時還在營帳就想,究竟是什麼樣的兔子能逗得母后心寬不少?
等他大勝回去,一定好好犒賞這隻兔子。
誰知剛回來,就被他發現了兔子的驚天秘密,它居然會說人話!
而且極其通曉人性,見他危機便立即出聲救他!
那根本不是一隻普通野兔,而是一隻活生生的兔子精啊。
還好,他以往常年行軍打仗,聽膩了妖魔鬼怪之事,見慣了稀奇百怪的術士。
對於一隻會說人話,並且喊了他的乳名,救了自己的兔子,他是非常好奇,甚至內心無端的激動不已。
於是等處理了叛黨,母后將它介紹給自己時,他便時常拿些好吃的逗弄它,逼它同他說人話。
終於在隨後的上元節,他讓人準備了一桌子的美味,逗它吃得歡實。他計劃是等它吃好了,就逼得它再說人話。
誰知他還沒有動手威逼,它就癱倒在一堆美食前,撫著圓鼓鼓的肚子,說了人話。
“小軒軒,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哦,以後你還要拿更多好吃的感謝我哦……”
“好,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就給你。”他問。
“我叫……涼……九……歡哦。”
“你……為何來到皇宮?”他發誓他絕不是審問,只是單純地出於好奇而已。
“前來報恩……嗚嗚……雪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