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一轉,從唾棄沈思曼變成了同情憐憫,轉而將人所有的矛頭直指向了那恐怕是這件事中最最無辜,冤枉受害的沈思倩。
沈思曼坐在附近一座酒樓內,聽著周圍那些賓客們的議論紛紛,沉靜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依然是那麼淡淡的涼涼的,只有眼眸底下的黑霧愈濃,只看得身旁春兒忍不住小心肝亂顫,直覺的以為小姐此刻的渾身氣息都讓人心悸。
她分明只是坐在那兒,安寧沉靜,臉色清淡涼漠,看不出什麼表情來,可就是讓人覺得莫名心悸,不敢在她面前有絲毫的放肆行為,下意識的就在她面前低下了頭,願俯首聽命。
如此相比較起來,以前的那個小姐溫柔多了,可要說讓她們這些下面的人覺得歡喜的,還是現在這個樣子的小姐。
就該如此,才沒人膽敢欺負了她!
沈思曼並沒空去關心春兒的小心思,坐在酒樓內聽了會兒之後就又起身離開,外面的流言也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再聽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收穫,至於那件事情究竟如何,也不是這些熱衷於八卦的民間百姓所能夠清楚明白的。
“除了剛才我們聽到的,你還有什麼其他的事情要補充?”
她一邊走出酒樓,一邊隨口詢問緊跟在身側的李春兒。
幾天的時間,她便已經察覺到了沈思曼雖是左相府二小姐,但身邊卻似乎還有一股並不屬於左相府沈家的力量,為她這些天的行事提供了許多方便,而若她沒有猜錯的話,這些人應該是當初她母親出嫁時從孃家帶來的,並一直忠誠於她。
從某些偶爾顯露出的痕跡來看,那位已經在三年前死去的沈夫人,駱家小姐似乎有些秘密,比如沈仲文的態度,比如奶孃的言行,比如那一股目前正在為她效命但她卻還沒有能夠在這麼短短的幾天時間內全然接收且並不屬於沈家的力量。
而春兒顯然知道的要比她多得多,有些事情卻是應該只有奶孃才知道。
這種感覺在奶孃說起她那個死去的娘和沈仲文之間的事情時尤其明顯,不過沈思曼倒也並沒有太大的興趣一定要挖掘出被隱藏的秘密的想法,她只想做她自己願意去做的事情。
而現在,她突然有了點興趣,對左相府內的那些事情有了點興趣。
沈仲文的行為實在是讓她不齒,即便她自己本身也曾是個無惡不作的女霸王。
春兒跟在她身側搖搖頭,說道:“我知道的也跟外面傳的這樣差不多,老爺是昨日將此事稟告了皇上,因為這就如小姐你先前所猜測的那樣,所以也就沒有特意告知你,不想今日便忽然傳遍了整個京城,而且五小姐還被抓進了天牢,我剛聽說陳姨娘當時便昏倒了過去,也不知有沒有事。”
沈思曼腳步一頓,想到了那天她回去左相府時候遇到的那個女人,那個滿臉絕望悲傷,對著她磕頭求饒的女人,恍惚中好像看到了另一個人,拖著傷痛之軀跪在冰冷的雪地上,對著那一群比冰冷還要冷的黑衣人用力磕頭,腦袋磕在雪地上,一點點將那一方積雪磕得堅硬,並被她的鮮血浸染。
那年,她剛好五歲,那天,正是她的生日,媽媽的身體好了些,還親手給她做了一碗雞蛋麵,又韌又滑是她至今為止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她卻只來得及吃了半碗都沒到便被那群人給毀了,然後不顧她的掙扎,不顧媽媽的哭求強行將她抱走了。
最後的畫面,是媽媽無力的癱倒在雪地裡看著她遠去,然後一輛不知從哪裡飛馳而來的汽車將她惡狠狠的撞飛上了天空,飄灑出一片豔麗的紅。
那一片紅格外鮮豔,如烙印般烙在她的靈魂深處,十六年來都無法祛除反而越發妖豔。
到現在,她其實已經記不清媽媽的模樣,卻始終無法忘記那一片飄灑的鮮紅色,在滿目雪白中格外醒目。
後來,她把那些人,全部都給殺了,一個不留!
她就站在酒樓門前陷入到了沉思,站在她身旁的春兒忽然打了個冷顫,不禁有些擔憂的看向她。
此時,有一隊人馬忽然從街頭飛奔而來,眼看著就要從她們面前奔過去,那當先一人眼角一瞥忽然神色一怔,然後猛的扯動韁繩于飛奔中強行停止了下來。
馬兒嘶鳴著人立而起,然後“啪”的一聲落回到地面,立在原地紋絲不動,更沒有因為這驟然的停止而感覺到什麼壓力。
這些人就停在了酒樓門前,沈思曼正在恍惚,猛的驚醒過來卻只看到眼前人影一晃然後她就落入到了一個寬厚的懷抱。
她美眸驀然一睜,抬手便朝這個竟敢輕薄她的登徒子拍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