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垂涼只說到這裡,提議背後的利益糾葛她一字不提。饒是雲卿反應再遲鈍,愣了這麼久也開始後悔自己反應過大了。於慕垂涼來說,娶她有一二三等的好處,於她自己來說,嫁給慕垂涼又有一二三等的好處,如此羅列,互相利用,男娶女嫁,皆大歡喜,根本無關感情,亦不需逐一挑明。
慕垂涼看她如此,終於半帶無奈半帶忍耐地說:“你何必……其實……”
雲卿一雙眼睛卻緊緊盯在蘇記那邊。早早兒的蔣寬沒走時她就覺得蘇記那邊不對勁,這會兒站起身來才發覺,蘇記二樓她畫燈籠的那間房裡有人在爭吵,不,不止爭吵,乒乒乓乓的響動,恐怕是已經動手了。
“你若擔心,我陪你過去瞧一瞧。”慕垂涼善意說道。
這話雲卿聽著渾身發毛,但也沒空理他,只是緊盯著蘇記。二樓裡很快沒了聲響,客人們卻紛紛從大門裡走出來,還有人邊走邊罵罵咧咧。雲卿更是緊張,心說盤算了這麼久,別有個什麼節外生枝才好,卻聽慕垂涼再度開口說:“其實不會有事的,我的誠意,你很快就會看到。”
雲卿一愣,轉過頭眯了眼不善地說:“慕少爺可別告訴我連這等小事你都想要插手,不覺得自己很多事很討人厭麼?”
慕垂涼為她倒了一杯廬山雲霧,依舊不緊不慢地笑道:“不覺得。”
“……”
雲卿恨恨地看著他,忽然聽到斜對面兒傳來一聲尖叫,雲卿忙看過去。
是蘇三姨太!
看著蘇三姨太披頭散髮驚叫著從蘇記跑出來雲卿簡直目瞪口呆,孫成動手了?不會吧,這孩子素來沒那麼急躁啊……
“我說了沒事的,你能不能先坐下?單從厲害關係輕重緩急來講,你也應該先顧著我不是麼?”慕垂涼抬頭問。
雲卿既想看到更多又不便將整個身子探出窗外,心裡著實急躁,聽他這麼說不免回頭瞪他:“厲害什麼,輕重什麼,又顧著什麼,我不能動你,你也動不了我,咱們放彼此一馬,各過各的互不打擾不行麼?”
雲卿說完又看窗外,才看到蘇二太太半邊兒臉頰腫著站在了“蘇記”的招牌底下,拿一方雪白絲帕輕輕擦拭嘴邊血跡,神色冷的可怕。
慕垂涼笑:“顯然不行。”
雲卿早驚得不覺慕垂涼說什麼了……剛剛動手的是蘇二太太和蘇三姨太?然後事情終於有點兒她預想的影子了:孫成扶著趙掌櫃,兩人一道走出了蘇記的大門。
“趙掌櫃,哎喲喂趙掌櫃喂!”蘇老爺擦著汗小跑出來,跟在後頭急急說,“您可不能這麼撒手走了!是小茜她胡來了,您和曼秋之間清清白白那我還能不知道嗎?趙掌櫃您可別跟那瘋女人一般見識,哎趙掌櫃您別走啊……”
趙掌櫃在雲卿所在的窗下停下,轉身瞪著蘇老爺說:“蘇老爺,趙某雖是二太太請來的,但說到底是在蘇記做工,頭上頂的是一個‘蘇’字!可是今兒因著給二太太報賬目,居然讓三姨太指著鼻尖兒罵,這我也都忍了,誰讓你們是東家呢!可我這徒弟呢?杵在旁邊兒一聲沒吭就能讓大少爺給打成這樣!蘇老爺,你們蘇記這廟太大,我們這些小鬼兒啊,住不起!”
雲卿聞言低頭一看心就慌了,怎麼孫成眼睛腫了一隻,連腦門兒都淌血了。孫成抬起頭看了一眼雲卿,又一言不發地低下了頭,由著趙掌櫃拉著他的手徑自離開了。
“哎喲趙掌櫃,話不能這麼說,趙掌櫃,趙掌櫃……”蘇老爺追著趙掌櫃離開了。
“咚!”的一聲,一個人被丟出蘇記的門外,雲卿一看,竟然是蘇行畚,蘇行畚被打得站都站不起來,雲卿這回當真是驚著了。若說蘇二太太和趙掌櫃談賬目,三姨太夥同蘇行畚汙衊二人、然後爭執之間大打出手,這雞飛狗跳的事兒放在蘇家倒是沒什麼不正常的。問題是,蘇三姨太和蘇行畚又是誰出手教訓的呢?
“叫曹爺笑話了,多謝曹爺相救之恩。”蘇二太太半回頭說。
雲卿正疑心自己聽錯了,卻瞧見一隻軟緞暈針穿花芙蓉繡香囊,再仔細一瞧,大步跨出門檻冷眼瞧著蘇行畚的,可不正是曹致衎麼?
雲卿愣了半晌猛然回頭,緊盯著為她續上熱茶的慕垂涼麵色不善,慕垂涼安撫地說:“你看,我早說過不會有事的。你既看完戲就安安分分坐下,咱們好好聊聊婚嫁事宜不行嗎?”
“婚嫁你個大頭鬼!”雲卿當真氣的跳腳,簡直口不擇言起來,“曹致衎是你派來的?曹致衎到底是什麼人?你這個人這麼會這麼討人厭呢?”
慕垂涼看她氣的跳腳的樣子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