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陳汐來了嗎?”病房裡傳來虛弱的聲音,打斷了兩人,陳汐擦擦眼淚,笑著看向病房,爸爸正躺在病床上,招招手叫她進去。
推門走進多人的病房時,其他病人大多在休息,於是她只有躡手躡腳的走到父親病床旁,慢慢的坐了下來。
“最近工作順利嗎?”他還是那樣,總是關心自己,一副平常的樣子,雖然他語氣中難掩透著的無力卻滿是關心的話語。
“嗯,都很好。”她含著淚用力微笑,“最近都榮升經紀人了呢,看,這是我帶的藝人,很可愛吧。”她拉過身邊的張若晨,而張若晨也禮貌的打了個招呼。
父親沉默著看著她們兩個人,並不相信陳汐的話,他嘆了口氣,嚴肅的對陳汐說,“陳汐,我知道你放棄原本的專業去當演員是為了家裡,但這條路是你自己選擇的,我希望,就算你再缺錢,都不要做傻事。”
“我知道。”陳汐低下了頭,她知道父親指的是什麼,他讓她不要為了金錢連基本的原則都沒有。
可是自從她為了利益將顧宇豪出賣的那一天,她就沒有原則了啊。
金錢,是她最需要的東西,她害怕再被人趕出去,她害怕再被人嘲笑,她害怕極了貧窮。
她好像又能看家顧宇豪嘲笑自己的樣子,離別的那一天,他俯視著她,帶著最冷漠的眼神,說著讓她最受傷的話語。
“陳汐,你真虛榮!”
安頓好媽媽在醫院附近住下,將爸爸的手續辦好,陳汐回到宿舍時,已經凌晨一點了,張若晨已經睡著了。
坐在床邊,望著窗前的永生花,陳汐想起了送它給自己的人,那是一支長生不死的玫瑰,她輕輕撫摸著玻璃的外罩,回憶一點點湧入。
與顧宇豪的相遇的時候,也是這樣炎熱的夏日,青春的活力好像總是消散不去,自己最好的年華是在那一個夏天開始的,深刻,美好,卻又殘忍……
窗外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葉片交錯著,掩住從天外灑來的點點光線,彷彿自動為眼前的景色加了柔光濾鏡。
不小的教室裡,授課老師的講課聲持續從音響裡傳出來,內容是什麼陳汐早就聽不清楚了。
她面朝窗外,頭枕在右手臂上面休憩著,感受到室內空調的溫度開得有些低,她縮了縮身子,輕輕的合上了雙眼。
“這到期一次還本付息的債券50000份,期限有6年,假設發行時市場利率為5%,每份的理論價格是多少?”臺上戴眼鏡的這個老教授,帶著句句拖長音的調,講的是財務管理的課程。
由於早上記錯時間來早了兩節課,這一段陳汐已經聽老師給上一個班級講過一遍了,教授講的所有內容都是一模一樣的,甚至連開玩笑活躍氣氛的段子都是一字不差。
微風浮動,枝葉被吹開,露出陽光,光線溫暖的投在她的眼前,投射在她閃動的睫毛上,感受到這一絲光,她的嘴角慢慢勾起一絲弧度。
陳汐,是B鎮財經大學的大二學生,回憶當時報志願,是稀裡糊塗傻傻的聽了父親的建議,無論當時的她多麼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最終還是選擇留在了本鎮的大學學會計學。
“陳汐,你不知道經濟是這幾年的熱門,你學一個會計出來比較好找工作,什麼地方都需要會計。”
“可是我不喜歡。”
“哪有什麼喜不喜歡的,現在好多人從事的職業也並不是自己喜歡的,你要好好考慮,現在家裡畢竟也困難。”
陳汐喜歡唱歌,喜歡錶演,她還曾在少兒藍天杯的表演賽上獲得了金獎,被鎮裡有名的老師邀請一起演出。
她喜歡讀書,喜歡寫隨筆,也喜歡旅行,她幻想過自己會是一個好的撰稿人,一個好的雜誌編輯。
但不管幻想的未來有多少,她還是聽話的點了點頭,於是在點下“志願提交”的時候,她滿心的以為只要自己學會計專業,就能安安穩穩找一個好工作,讓家裡稍微輕鬆一些,一家人也能因此過上好日子。
可是現實並沒能讓她如願,現在的陳汐還只是大二的學生,持續教育支出只是讓家裡更加困難。
“陳汐,我先走了。”耳邊傳來溫柔的聲音,她沒理會,心想著,興許是她還在夢裡吧,這聲音輕柔的像媽媽。
每次週末回家,媽媽依舊是要加班的的,但每每放她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母親都是這樣溫柔的囑咐她,要注意安全。
此時,窗外的午間廣播已經開始播放了,播出的音樂悠揚的浮動在陳汐耳邊,她立馬陷入了甜甜的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