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過眼雲煙，沒想到這次就到他跟前了。
夕陽西下，一片霞光，隱隱寒風起，這深秋的顏色似乎更加濃郁。東廂小院，楚歌依然一身玄衣，髮絲盡束，髮帶輕揚。一眼驚豔，霞光之中，盡是虛幻，似夢非夢，似花非花，一點朦朧已在心中。眼看眼前人，李若水的腳步似乎都輕緩了一些，僅憑這般樣貌，也算是難得，更難得是周身氣度，又怎不是謫仙之態。“楚歌見過大將軍，請坐。”楚歌出言招呼。李若水點了點頭，坐了下來，所帶兵士結列隊在一旁。若紫端上兩杯茶，侍立在楚歌一旁。“沒想到你會這麼快到。”李若水道。“救人如救火。事發至今，已經七日，不能再拖延了。”楚歌恨不得到嶽川，可惜，嶽川和洛川隔著太遠。“好。那我們這就去沈幽谷。”李若水也不多言，當即起身。楚歌也起了身，“請。”若紫已經捧了一件黑色斗篷過來，“公子，夜晚風涼。”楚歌伸手接過，披上斗篷，“放心。”
沈幽谷外，李若水已經安札了千名軍士，輕紅隨楚歌騎馬而來，此時已經天黑，“楚大人可要先看看沈幽谷的地形？”走進主帳，李若水一邊問道。“不用，地形我已經記著了。沈幽谷的事，我會全權處理。”楚歌已經打算好了。“你的兵馬未到，如何行事？”李若水不解。“人多反而不好辦事。輕紅，你留在這裡，我這就進谷。”楚歌拿起輕紅備好的水袋和乾糧。“是。”輕紅應聲，“公子千萬小心。”“我知道。李將軍，就麻煩你鎮守這谷外了。”楚歌對著李若水道。“你要一個人進去？”李若水輕皺了眉，兩千軍士都沒歸還，何況她一人？“不。”楚歌輕擊手掌，“還有他們。”十名千影高手瞬間站在了楚歌身後，一色黑衣，只露出面容，面容並無出色之處，只是面無表情，好像沒有人氣一般，執劍在後，恰似影子，一絲聲響也無。十人之多，可是李若水一路並無察覺有人跟隨，這是高手中的高手。眼看楚歌轉身要走，李若水連忙喚住，“楚大人，既然要去，怎麼不算上我一個。”楚歌回頭，淡淡一笑，“將軍是主帥，焉能冒險。此事，有楚歌足矣。”不再多言，隨即離去。
李若水默然，這個我行我素的模樣，果然是江湖中人才有的率性，這般人，確實不會困守於朝廷，三月辭官也是正常了。轉眼看輕紅，“我讓人安排姑娘住處。”“多謝將軍，不過不用了。輕紅要守著，無需休息。”輕紅婉拒。“怎能不休息，我會讓人隨時注意的。”不過是一個嬌弱的女子，即使習武，也還是女子。“不用。一夜不眠，又怎及公子他五個日夜兼程。”輕紅道。李若水心有敬意，洛川到這裡，至少需要七日，五日趕到，確實是人之極限，“楚大人不為官還真是可惜了。”輕紅行禮退下。李若水走出帳篷，抬頭一看，今夜星光熹微，彎月清輝，寒風凜冽，夜裡怕是溫度驟降。
☆、沈幽幻影哀
夜裡的沈幽谷，深沉無聲，目之所及，都是土石。以楚歌的功力，黑夜視物還是很不錯的，並未點燃火把，十一人步步上前。走到半途，迷霧已起，霧從左右蔓延而來，楚歌停住了腳步，“白天不容易看清楚，這夜晚倒是幫了忙。這邊確實是有陣法。”“讓屬下先去探探。”一個黑衣人道。“不用，陣法之事，一步錯步步錯，你們不熟悉，我進去，你們守在這裡。三天時間，我若沒有出來，就放火把這裡燒了。”楚歌吩咐了一句，舉步向前，不過三步，已被迷霧包圍，身影瞬間消失。
心魂一陣，一陣刺眼光芒，楚歌忍不住閉上了眼，再次睜開，眼前卻是十里蓮花池。夏風盈盈，蓮花綽約，滿池碧綠珠藏。這裡，這裡是什麼地方？抬眼四望，蓮花池畔，宮殿一座，竟是福寧宮。忽見蓮花池一葉扁舟從蓮葉中穿出，舟上一少女，粉衣羅裙，頭戴金釵，一雙鳳眼顧盼生姿，靈秀仙姿，那是她自己，或者說是身為公主的楚歌，鳳淇。懷抱蓮花，笑靨無憂，原來自己女裝是這模樣，原來自己笑容還可以如此燦爛。“公主，你快上來，娘娘再找你了。”那是令汐嬤嬤。舟上鳳淇笑盈盈下了小舟，提著裙角，就往福寧宮而去。身不由己一般，楚歌也跟了過去。福寧宮中，文慈安坐，慈祥笑意，手拈素帕擦拭著鳳淇額頭上的汗，“女兒家的，怎麼就喜歡胡鬧。待會你父皇看到，又要罵你了。”鳳淇抬著頭，笑看著文慈，“母后，你最疼我，千萬不要告訴父皇。”嬌嗔幼稚一少女。曾幾何時，自己也如她一般，不過那是多久前的自己，十年前還是更久。這是幻境，以自己的內心為牢籠，原來自己也很是渴望這般溫暖，也渴望自己只是平平凡凡一女子。手握玄柳劍，猛然間，劍已穿過鳳淇心臟。既是幻境，就親手毀了這幻境的中心，那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