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颳風下雨市場上空架設的頂棚就呼啦啦亂響著搖搖欲墜,不管什麼時候看似乎都要隨時坍塌,就連最基本的治安也沒人維護。
警察們就像是選擇性的遺忘了這個地方,只是在每年固定的時間過來敷衍的看幾眼,因此這裡竟是很大程度上實現了自治。
那裡既是附近居民最大的採購區,也是混混們幾乎唯一的收入來源:收取保護費。
前幾天有個頭目犯了事兒被關進去了,於是他名下底盤的歸屬問題就成了大家關注的焦點。
當地居民們自始至終都奉行能動手就儘量別吵吵的黃金原則,指望他們衣衫整齊、談吐優雅的端坐在談判桌上唇槍舌劍是不可能的,大家推崇的只是武力。
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這是當地人們生活的最真實寫照。
為了這部戲,宋顏不僅學會了抽菸喝酒、去混亂地帶體驗生活,甚至不惜剪掉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頭髮,給自己換了個半長不短的狗啃diy髮型。
她就這麼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裹著一件明顯不是自己尺寸的褪色風衣外套晃悠悠走出來,右手手指頭縫兒裡還夾著大半截菸屁股。
天色尚早,東方天空裡的魚肚白跟清晨橙紅色的太陽融洽卻又界限分明的混合在一起,溫暖的一塌糊塗。
阿萊眯著眼睛看前面三三兩兩或坐或站的男人們,又懶洋洋的抽了口煙,仰著下巴往那邊吐了一口白霧,“有話就說,有屁快放。”
她的臉或許已經幾天沒洗過了,嘴巴有點乾燥爆皮,眉毛也亂而有序的奮力往兩邊斜上方伸展開去……
然而當香菸的白色霧氣升騰著在她眼前氤氳開時,所有的一切卻都像是被賦予了全新的涵義,似乎形成了一種別樣的生命力。
“臭丫頭片子!”
阿萊的難纏和狠戾在這一帶也算有名,見來人是她,幾個男人心裡就是一咯噔。
打頭的男人低罵一聲,敞著豔俗的襯衫走過去,袒露出自己肥大油膩的胸脯,居高臨下道,“這世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什麼時候連女人”
阿萊突然就笑了起來,一雙眼睛驀地亮起。她意義不明的呵了一聲,在眾目睽睽之下活動起手腕,然後叼著香菸,一腳踹在兀自喋喋不休的男人褲襠中間。
“費什麼話!”
男人還是女人有什麼不同、什麼區別,又不是說因為我是個女的,你們平時對我多有照顧……
這下算是捅了馬蜂窩。
隨著那男人捂著褲襠緩緩倒下,跟他一起來的幾個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紛紛鬼耗著往這邊撲來。
阿萊嗤笑一聲,隨手從地上抄起來一塊碎磚頭,猛地朝其中一個人腦袋上砸去,然後又一個錯步轉開,扭頭狠狠一口將菸頭和唾沫一起啐到他臉上去!
“啊,我殺唔……”
後半截話還噎在嗓子眼兒裡,他已經帶著滿腦袋的血向後仰倒,濺起來老大一片塵土。
要想打人就要在一開始有被人打的覺悟。
阿萊雖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放倒了兩個擊退一個,但她自己也捱了幾拳,大半邊臉都腫起來,鼻子下面正嘩嘩流血,右眼也烏青一片,跟幾秒鐘之前完全已經是判若兩人。
她不把自己當女人,對方顯然也沒有手下留情,直直的朝著臉就去了。
她不僅能打,更抗打,普通人捱了這幾下不說昏倒估計也基本喪失反抗能力了,可她還是一副殺紅眼的樣子,繼續殺氣騰騰的以一敵三。
對方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一個兩個人的倒下並不能完全消磨掉他們的鬥志,剩下的還是繼續負隅頑抗,逐漸將阿萊包圍了起來。
受傷之後的人反應難免遲鈍,等阿萊意識到有危險的時候已經晚了,腦後一陣疾風掠過,不知什麼時候繞到她身後的年輕男人揮著一條木棍已經掄了上去。
“唔!”
她只是悶哼一聲就一頭栽了下去,面朝下趴在那裡生死不知。後腦勺滲出來的血順著頭髮梢一點點滴落,將她風衣外套的領子慢慢染紅,空氣中似乎開始瀰漫起腥甜的氣味。
在一開始就被踹中要害而被迫退出戰場的領頭男人姿勢扭曲的走過來,抬腳就往阿萊身上踢了幾下,又陰笑著問,“哎,剛不是挺厲害的嗎?起來啊。”
眾男人鬨笑一陣,轉身要走。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剛才說話的男人卻突然迸發出一陣尖利的不似人聲的嘶叫,嚇得一干隨從肝膽俱裂。
他們條件反射的回身看去,就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