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火,如果你現在下去,你的名字不日就會出現在剎那生死榜上。”葵警告的話不帶一絲情緒。
名字出現在剎那生死榜的意思是什麼?
她再清楚不過,凡是出現在那個榜上的名字,皆是暗花流必除的目標,那個名字的主人除非死了,不然會一直有人來追殺你、暗殺你。
螢火緩緩回過頭,朝著泉淒厲一笑,“不能再陪著你了。”說完,毫不猶豫的轉身奔下城樓。
看著螢火消失的背影,泉幾乎同時跟著跨出了步子。
“泉,莫非你也想要和她一樣的下場?”
泉清冷的眸子出現一大片空隙,“主上,我只是讓她回來。”
“我暗花流,從不強留人。一旦走出去,就絕無可能回頭。”葵不留餘地的話語,讓泉的雙腿如千金重,他始終無法追隨螢火的腳步,邁出那一步。
只一步,卻隔絕了這一世。
火紅的身形如閃電一般穿梭在鮮血飛濺的人群中,長針在手,一路瘋狂的砍殺,那個人,就算要死,也只能死於她自己之手。
呼啦,急促的光劃破空寂,錦帛撕裂的聲音響了起來。
那一針,下手急快,炎舞感到自己的背脊一涼,有什麼東西在裂開。
“你?”炎舞寒冰的眼眸不可置信的盯著背後之人。
螢火對上炎舞的憤怒和不解,揚眉淺笑,道:“這就是你冒充我的代價。”
“落月,這裡交給你了。”
“主子,是冷鋒。”
螢火不好意思的朝冷鋒吐了吐舌頭,“冷鋒,那就交給你了。”梨渦淺笑,漾開了一團迷霧。
紅衣墨髮,舞出了幻美的軌跡,那漾著梨渦,笑起來甜美的絕世飛燕,正踏著雲彩而來,她等著他給的夢,在沒有圓夢前,誰也不可以輕易離開誰。
若他要死,她第一個不答應。
“喂,你難道忘記了你的誓言?你敢死試試看,你……”緊抱著夕拾,沒命的呼喊,她真的怕他聽不到她的呼喊。
呼喊間,一股溫暖攀上頸脖,暖氣打在螢火的肌膚上,清幽味淡的嗓音響徹耳際,“你就那麼不相信我嗎?”說著的時候,蒼白的唇瓣劃出一抹邪魅之笑。
“我就是怕……”螢火哽咽著無法說出一整句話。
夕拾點上她緊咬的唇瓣,“你看,自己的唇還咬的這麼用力。”唇瓣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螢火咬出了隱隱血跡。
“我……”身子一顫,她沒料到,這個時候,他首先關心的是她,一時間,酸澀難忍,她又想哭了。
“別哭,尤其是在對手面前。”溫暖的指腹撫上眼瞼,撫過之後,食指微曲,貼上唇瓣,吹出幾聲清脆而短促的哨聲。
噠噠噠,噠噠噠。
廝殺的人群中,一匹黑色駿馬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闖了出來,朝他們這邊急奔而來。
夕拾一手搭上螢火的肩頭,一手摟緊她的腰際,依在她的耳畔輕聲道:“燕兒,帶我上馬。”
螢火含淚猛點頭。
兩人利落的躍上馬背,夕拾在前,螢火在後,張揚的火紅色衣袂抹豔了一整條血路,殺出重圍之後,螢火回頭,對上那一雙清冷異常的眸子,他的眼中一片思索和回憶的神情,腦海中各種影像重重的朝她砸來,不過,這是最後一眼了,再看他最後一眼。
他們知道,他們之間,下次若再見,就是敵人了。
--沈谷凌,七年來,謝謝你。
而夕拾則回頭對上了葵的目光,在葵看來,馬背上的人被那襲火紅擋去了一大半的身影,可就是那看得見的一小半陰影,給了葵錯落時空的感覺。
耀眼的光輝漂浮在那個男人水藍色的錦袍上,如此境地不但不顯狼狽感,反而使得他整個人都顯得金燦燦的,那些光芒映著他回眸一瞬的俊俏眉眼,那般風範高華,那般不可一世的非凡,刺痛的不是葵的雙眼,而是他身後的整片塵世。
那一眼,足以讓葵銘刻於心,散開塵霧的狡黠之眸,彷彿再告訴他:
--今天你給的一切,他日,本王定如數奉還。
天空還是那片天空,升空的太陽卻彷彿要掉落下來一般,葵負於身後的手,指骨捏得顫抖,城牆下,火紅衣袂和駿馬上的男子已經瀟灑的離去了,而他的戲也該落幕了。
“走。”
幽幽空絕的音調來回起伏,轉身之際,帶走了墜入他戲之中的魔魅世界。
之後,寬敞的城樓上,空蕩蕩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