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於沉寂,復抬首,一字一句道:“你給我聽好了,未出閣前我是京城李尚書家的三千金,如今是逸王府的逸王妃,姓李單名一個燕字,李燕便是本王妃。慕巡捕,你聽清楚了沒有?”
慕容嫣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嚥了幾下喉頭才壓低了嗓子問道“頭上三尺有神明,你敢不敢對著神明再說一次。”
神明?
她早就不相信這些了。
“本王妃叫李燕,李燕啊。木子李,燕子的燕。”螢火很有耐心的重複說著。
慕容燕,不是在雲州山崖墜落的那刻就已經死掉了嗎?
和自己未出生的孩子一起死掉了。
螢火也好,李燕也罷,叫什麼也不會再叫慕容燕了。
“要是慕巡捕還沒聽清,本王妃再說幾次都行。”螢火說著,一步一步朝前移動,本是刀尖對著的頸脖,一寸一寸移向刀身。
而慕容嫣則一步一步的退後,手中握著的刀陣陣顫抖,默默地後退,獨自承受著複雜無奈的情緒。
慕容嫣沒想到,連刀架在脖子上,她的妹妹也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名字;以至於連面對神明,她的妹妹都可以毫不眨眼的說謊。
如果怕別人知道,哪怕偷偷在她耳邊耳語也好,就像小時候咬耳朵一樣啊。
沒有,沒有,她的妹妹在眾人面前大聲宣佈著自己王妃、尚書之女的身份。
慕容嫣覺得,自己的自尊自信和全部的情感在這一刻,被踐踏的體無完膚。
她賭輸了,輸的一敗塗地。
慕容嫣怎麼都想不通,她們之間怎麼就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了,如果時光可以倒退,她也許真的願意放棄拜師之路的,就安安心心守在妹妹和老爹身邊的。
可是,可是……
五指輕放,重重的小夜刀直墜地面。
意外的,一隻手準確的接住了墜落的刀,手觸掌面,掌心一握一翻,刀光迅速斂起,一推一揚,刀回刀鞘。
這一幕,被慕容嫣清楚地看在眼裡。
她的妹妹不僅是王妃,還有一身深藏不露的武功。
那些,不就是她曾經瘋狂追求的東西麼?
廳內凝滯的空氣,由集聚狀一下子散了開來,圍攏的侍衛紛紛開始深呼吸;而知府也放開手腳的擦著滿面的汗水,一邊還結結巴巴指揮身邊的侍衛,“來、來人,把這膽大包天的慕尋給本官拉下去……”
愣愣地矗立,彷彿周遭的事物都與自己無關了似的,慕容嫣眼神呆滯的望著地板,她已經分不清自己的情緒是好還是不好了,只覺得原本希望滿滿的心忽然就塌了一大片,而且這塌陷下去的一大片往後用什麼東西來填補都是添補不滿的,她也終於明白了,丟失掉人和情感即便花上一輩子的時間也尋不回了。
“誒,石大人,我想慕巡捕只是太專注案子了,一時失手而已。況且本王妃也沒打算追究。”
石大人眼疾手快的左右揮揮,讓上前的侍衛趕緊撤下去。
知府擦著滿頭冷汗熱汗,移步到螢火跟前,“王妃不怪罪就好,本官定會參六扇門那幫無知大膽的傢伙一本的。”
“那就有勞石大人了。”
“哪裡哪裡。”
螢火嘴上答著知府的話,眼光卻一直留在失神的慕容嫣身上。
望著那張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找不出瑕疵的臉蛋,默默地在心裡說著,姐姐,這下你可以死心了吧,過去了的就是過去了的,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就當我們從來沒有遇見過,對,從來,都沒有遇見過。
“師弟,師弟……”雪裡紅焦急的安慰著慕容嫣,急的在她身邊轉來轉去。
真好呢,姐姐,在你失落的時候還有一個人會在第一時間來關心你、安慰你。
無論何時,你總是比我過的幸福,這樣便好。
當螢火全心全意注視那兩個人的時候,眼前突然降落了幾塊黑色的布匹,布匹以極快的速度下降,等到螢火轉回視線的時候,發現那塊布已經蓋在了廳堂中央,螢火記得,那個位置是炎舞跪著的位置。
“不好。”
螢火大叫一聲,同時抽出小夜刀直撲黑布。
廳堂內的其他人見刀光立即閃躲。
一刀,只一刀,黑布就被撕了粉碎,這一刀的光華驚呆了在場了所有人。
待黑布碎片徐徐降落時,在場人才發現是犯人的白衣女子不見了,她跪著的地面只留下幾段被砍斷的繩子,那是捆綁著她雙手的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