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伯伯,您可是要折煞死晚輩不成,快快請起。”花語遲連忙上前扶起赫連齊。
“諸位是為雲國橫戈躍馬的赤羽衛英雄,也都快起身吧。”
自先王仙逝後,八皇子被錦文帝封為顯王,分居帝都滄城,顯王府離神策府只有一巷之隔,雖貴為王侯並無實權,閒職賦身不聞朝政。
顯王雲拂與大將軍赫連齊頗為意氣相投,見兩家小兒走得近,也並不多為約束。以為將來可結為秦晉之好,哪想赫連城和花語遲相依相伴成了至交,偏生沒有絲毫戀慕之情。
花語遲撇了眼身邊被攙扶的赫連城,原本重傷的他卻抬頭朝她一笑,風清月朗彷彿毫不為意。
往常跟赫連城偷玩,事情敗露最多被爹罰個除塵灑掃個幾天,撒撒嬌就沒事了,然而赫連家家教甚嚴,赫連城就沒有那麼好運氣。可每次赫連城好了傷疤忘了疼絲毫不懼,得空就帶自己出門,將自己孩子氣心性暴露無遺。
第一次壯膽跟赫連城出門偷玩幾天不回,沒想到竟然被赫連家的黑麵神逮住了,赫連城回去肯定少不了一頓毒打。
“班主宋南柯率雲湘堂眾人,見過輝月郡主、安國大將軍、宣信校尉。”宋南柯領著雲湘堂一干人等上前見禮。那二人,原來是王侯將後,伏跪在前的容殊等三人微微詫異,怪不得,異於常人。
“諸位請起。”花語遲忍不住朝容殊看去,眾人面前戳穿身份,不知道他會怎麼想自己,一臉的無可奈何。齊伯伯定會送自己和赫連城回滄城,這一去,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他。
“哦,宋班主好眼力。”赫連齊詫異地看了眼宋南柯,竟能將生僻如花語遲的郡主封號記住,這人好記性。
“安國大將軍日夜為帝國奔走效力,我等小民雖不能親眼目睹大將軍的容姿,卻也聽過不少關於您英勇的事蹟,心嚮往之,恨不得跟您一塊保家衛國。”
“宋班主客氣了,這是帝國軍人的分內之事。”宋南柯不愧是在老江湖,一番讚賞讓赫連齊很是欣然。
“郡主和少將軍皆負重傷不宜奔波,將軍若是不嫌棄,今晚就在寒舍留宿吧,權當小民感謝將軍的救命之恩。”
“多謝宋班主好意,如此便叨擾宋班主了。”赫連齊遲疑了片刻,也不扭捏。雖然剛剛軍醫已為兩個孩子就診包紮,為了身體考慮還是休息一晚,明日再護送語遲迴滄城。有赤羽衛和他守夜,今晚不會再出什麼差錯。
幽冷的夜裡,被醉生夢死包裹的殘垣斷壁,陳橫在繁華世界,恍惚間,剛才發生的是一場虛幻,還是生活了數年的安逸才是虛幻。
看著這場戲如期落幕,蕭易寒將手中摩挲好多遍的骨笛收回袖裡,慢慢穿過燈火塵囂,走向黑暗的深處。
昨夜軍情急報,父王終於按捺不住,下令提前進軍,只好遣霍昆攜滄州佈防圖等情報先行回營,自己留在雲國相機行事。
放在胸口的䴉符離開了那股香甜的氣息漸漸變得冰冷,原來以為失之交臂的人,沒想到陰差陽錯在這裡撞見。要是不相逢還好,如今相遇了怎麼能放她走。欲成大業,逆我者亡,何懼他赫連齊。
只可惜,她是敵人。
迴廊的燈火長明,洞悉世事未必可策未來。
“都起來吧。”赫連齊扶起跪在地上認錯的赫連城和花語遲,“事到如今,安全回到滄城才是當務之急。”
“起初老夫奉旨清繳騷亂滄城城郊的動亂,原以為是流民組織襲擾,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兩隻青面獠牙的妖獸。自從妖神之力動盪開始,我雲錦之國一直趨避災禍,難道是上天終於降災了嗎?”
安享太平太久,昔日的猛虎已經被拔去了鋒利的爪牙,變成了一隻溫順撒嬌的貓。他是馳騁疆場的霸主,沒有戰事,沒有帝王的許諾,堂堂安國大將軍,身負拱衛帝都的重責,可以隨意被遣去清繳山外匪亂,可以聽命與王侯子弟切磋比武,不過是政治鬥爭棋局裡一枚閒置的棋子。
“或者,此事另有蹊蹺。”
赫連齊看著赫連城欣慰的點點頭,自己的兒子果然和他想到一塊去了。“這兩隻妖獸原是在滄城附近擾亂鄉民,可在昨夜突然異動,連夜奔來了瀾州。”
“城兒,語遲,你們兩先回去好好睡一晚吧,明早啟程。”赫連齊看著窗外森冷的弦月,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盤棋在悄無聲息當中,恐怕有翻天覆地的新局面了。
月光透窗欞,照在每一個人的心上。桌前一盞燈,將人影拉得老長。
“聚散應有時,雲湘堂到此解散。我們大家就此